东宫太子府的正堂上,皇帝子桑聿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嘴角还是往上扬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弧度就跟她自己那年今日一样。
除了自己人,可能整个天下都猜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她的儿子太子睿,对于这件事还是懵懂得不敢相信的。那天太子睿跟她说了那小旦身怀有孕的消息,子桑聿听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当时问了太子睿一句话。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朕希望你能面对所有的结果。”
就像是当年子桑聿还是姓连,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决心和柏倾冉在一起的时候,连复就曾跟她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这是你亲口应下的,我帮不了你半分半毫。”
子桑聿到了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当年连复的感受。面对这儿子做出惊世骇俗的决定,那种滋味真不是一个百味交杂可以形容。但是她绝不会反驳睿儿的想法,她会尊重他的所有选择、只是她希望睿儿能为这个决定负一切的责任。
所以这年刚过了端午,子桑聿便亲自给太子睿以及那小旦王以俞操办了婚事、正妻,堂堂正正以十六人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室,意味着这小旦日后会成为大延的第二位皇后。太子睿喜不自禁之余,带着那已经怀了身孕的王姑娘对子桑聿千恩万谢。
子桑聿没说话,一直背对着他们。
柏倾冉坐在她身侧,朝他二人给了一个笑容:“回去吧,以后好好过。你父皇一贯疼你,这会儿谢什么?”她知道子桑聿心里并不是那么地好受。
“一拜天地——”
“二拜天子——”
“夫妻对拜——”
东宫太子府早已挂上满堂红缎,子桑聿也是第一次看到睿儿的笑容是那么满足。小时候,他有过这样的情绪,只是这一次,子桑聿更加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的决定。嘛,那些要被众臣上谏的事情先放一边吧,真是胡闹,怎么总是这种儿女私情要被别人批一顿呢?
说来也是无言以对。
怎么我自己当皇帝一堆事,这两个儿女也一堆事呢?一群惊世骇俗,处理得好自然是传奇,处理得不好只怕会被世人诟病。子桑聿颇为满意地接过王以俞递上来的新妇茶,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世俗限制而为难别人,毕竟她自己也已经跳脱世俗之外。
既然已经被世人尊为天之骄子,那么,做一些与人不同的事情又会如何?反倒,显得自己特别突出了。
经了这件婚事,旧时的诺党派又有些死灰复燃的苗头,他们拿着戏子身份说事,说堂堂太子娶一个抛头露面的小旦为正妻,视国家朝纲于何地?日后太子登基为帝,这小旦也随着当皇后不成?一套又一套规规矩矩的道理扔了过来,言下之意要么这桩婚事办不成,要么太子睿不配当储君,七嘴八舌,在朝堂之上吵了好几天。
比当初柏倾冉的尴尬身份还更多东西说。
毕竟柏倾冉除了血缘,她有资格当一国之母。
子桑聿还记得那天在朝堂之上,赵乾领着几个门臣直斥太子睿在这件事上的不妥当之处,甚至字里行间带着一些不好听的语句,让那坐在上头的太子睿一直紧咬牙关不说话。
皇子诺也在一边,倒是有些趾高气扬,这让子桑聿不禁摇头。那个乖巧的孩子,到底是利欲熏心还是被人挑唆?变得这般模样。不过也罢,自己的确有过让诺儿成为睿儿磨练对象的打算。
“赵中令!”三军都督顾樘径直站起,怒眉倒竖直视着赵乾的眼睛,丝毫没有想留他面子的意思。“皇上跟前,太子纵有不是,那也是我大延未来储君,皇上尚未开口,尔为臣子,怎能不懂礼数?再道,婚娶之事虽关国运,但也只是当中之次,尔怎晓得此人必为将来之后?即便是!尔又怎晓得此人没有为后的资格?中令一味拿储君之位说事,怕是忘了皇上在元阳夜的话罢。”
字字珠玑,明显地维护子桑聿以及嫡子睿。作为顾樘挂名外孙的皇子诺不免觉得失落,这外祖父若能偏心一些,天下岂不唾手可得?可惜,这份正直使错了地方。
赵乾脸色一沉、子桑聿在元阳节时曾说,国之储君先立嫡,无嫡立长。睿儿乃嫡长子,生来便是储君的人选,若有违抗,便有着谋反逼宫的意味。今日这顾樘说话不留颜面,倒是又把诺党派的气焰打压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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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么,以李新,卢锦正等文臣的辩论,加上新生武将柴子权等人的帮忙,太子睿娶小旦的事情逐渐在朝堂之上被掩盖了下来。而且为了以防民间有小人乱说话,子桑聿暗地里安排了人在街头巷尾编出一套太子和小旦民间邂逅的浪漫故事,以说书、闲聊的方式传遍大江南北,让那些嚼舌根的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心思放在关注他们二人相识相恋的过程上。
一传十,十传百,说书人以他们说书多年的经验,把这小小的故事越说越玄,当中更是给王以俞带了一些奇幻色彩,以衬托为什么天下女子偏偏是她当太子正妻。
第102章 风波起(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