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
两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张丁转身出门把一盆热水和毛巾放在凌宇床头的木桌上。
“你漱洗一下,把要药喝了。”
张丁把挤好牙膏的牙刷也摆在了凌宇跟前道。
“谢谢……师姐!”
她没有回答,又出门把汤药端了进来。
凌宇看着张丁单薄的身影,思绪开始无边无际的漫游。
记得在三年后,张丁父亲来接她回去,临行前,张丁突然问凌宇:
“凌宇,你知道,你为什么练功不如我?”
“嗯……为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为了活下去而练功夫,更是为了父亲……你不懂。”
凌宇点点头,犹豫了一阵,道:“那张丁,张丁师姐,以后……以后你还回来吗?以后……每天就只有我一个人练功了……我会想念你的。”凌宇说着,接着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我也一定会打败你的。”
张丁很罕见地笑了,也不回答,不知道是因为凌宇正式承认她是“师姐”而高兴,还是那句挂念或者大话令她开心。
她的眼睛不带一点儿烟火,这时在看着凌宇的时候像是一朵幽兰在空谷里绽放。
“也许会”,张丁声音变得很轻,没有了她一贯的大小孩作风,在凌宇听来竟有一点点惆怅的情绪在里面,顿了一会,她说:“我会回来的,不过,还是我赢,不然,我们来打赌。”
“赌什么?”
“赌上你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丁的声音空灵极了,因此很难听出是否有不一样的心绪。
尔后,张丁跟着父亲离开了,不久,师傅也带着凌宇离开下平山村去城里读书,那之后的日子里凌宇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那位后进门的师姐,同样的,这个温柔的秋天也慢慢被遗忘在时光角落。
“你在想什么?先把药喝了。”
凌宇闻声转头凝神看了看张丁,现在的她脸色较三年后苍白的很,见凌宇对视过来,张丁也不扭捏,冷漠带点疑惑地看着凌宇。凌宇想起了他以前养过的那一条始终没养活的猫,尽管凌宇天天尽力喂养它,可是它仍然不吃大家吃剩的肉或者骨头,甚至连时常相处的主人凌宇都不愿意亲近,它的眼神非常冷漠而坚定,坚定而忧伤,这跟张丁的眼神简直一样。
凌宇在很多年以后才发觉:她的眼神尽然很冷,是属于那种别人一眼看上去就不带烟火的冷漠,但她的眉宇间的气质却是非常柔和的,就跟她的名字一样绝世孤立,更何况对于当时她的年纪来说,她只是一个清冷得惹人疼爱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逃亡的路上,怎么会在这里?燕燕还活着吗?那个江湖医生能行吗?想到这些,凌宇的头又痛得厉害,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先有无数声音涌入脑海,然后又有无数画面卷入眼帘,这一切的场景变化实际上是很快的,一息间,凌宇竟生出一种梦境时间无限,空间无垠的感触。无数片段沉淀在黑暗的地底下,像大风吹过尘土一般,有不尽碎片般的画面在不断重合、交叠,不断的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复制粘贴,然后重组。
凌宇记得刚到鹏都上学那会,有一次凌宇在林香雪的怂恿下参加了演讲比赛,凌宇的演讲题目是《我有一个梦想》,他梦想穿越时空,穿越到过去看一眼父母,穿越到未来看一眼自己的子孙……如今这种情况就像是穿越,真实的可怕……
“喂!你醒醒!快点醒醒!”
又是一阵恍惚,凌宇耳边是一片吵杂的声音,似乎有个粗犷的声音模糊地喊了几句,这一次睁开眼睛,凌宇像是回到了现实中,仿佛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现实世界。
这是在一个铁皮屋内,头上年久失修的天花板在滴滴答答漏着水,外面有轰隆隆的机械声响,里面老旧黝黑的吊扇有一转没一转地转着圈,白炽灯的光有些昏暗,锈迹斑驳的铁架床床头坐着低声嘀咕的人,而凌宇此时正躺在这张床上。
“王哥,过来,他手上好像还有血?你看看,他是不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