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紧紧抿了抿自己淡色的薄唇,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开口道:
“那日本王与你在市集上分别后,想那陷害你的人也许继续暗中跟着你,于是才想看到底是何人在打你的主意……你上次言之有理,说陷害你的那人也许不只为了坏你名声,更可能的是以你为突破口,进而打薛相和齐老将军的主意,于是本王才想看看,是何人对朝中大臣意图不轨。”
他本来就不擅长解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在他看来已是极其的难得,况且他说的皆是实话,归根到底,总是为了小姑娘好的,以小姑娘能识大体的性子,想必能体谅他的做法。
但他终究是习惯高高在上的,以至于连解释都带着理所应当的模样,这反而让薛映安的怒气更甚了。
于是就在萧策看着小姑娘素净的小脸,期冀那润泽明艳的唇角边能多些真心实意的意味的时候,却见小姑娘连有礼却疏离的弧度都抹去了。
若萧策是那般万花丛中过的男子,此时定然知道该如何做,可是他习惯了不近人情,寻常应酬能推便推,连男子他都很少打交道,又如何能懂如何与女子相与?
再加上他向来对女子避之不及,所以好不容易出现他感兴趣的女子,他却丝毫没意识到心里的别样情绪,但接触得越久,他无从倾泻,闷在心里的情感就更让他压抑,也让他愈发想对她刨根到底,恨不得将她里里外外都看得透彻。
但对于薛映安这样的人而言,旁人越想对她问根寻底,她便愈是警惕,如此,她的怒气更盛。
虽说萧策的王爷身份让她并不好对他不假辞色,但她素来轻柔和缓的声音却变得极冷:
“您有心了,那映安便替家父和相府满门,谢过诚王爷。”
她的字字句句都是极有礼的,可是任谁听不出其中夹杂的讽刺的意味。
萧策本就被从未有过的情绪搅得心乱如麻,被她这么一堵,心里自是有些不痛快,但更多的却是慌乱,一想到小姑娘会对他冷脸相对,一副疏离冷然的模样,他竟是有些坐立不安。
他自幼长在宫中,阴谋算计未曾让他畏过,遭遇刺杀他也未曾有过动摇。
十几岁那年,他请缨亲上战场,大敌当前,拼死生杀的时候,他也只感受到保家卫国的壮志凌云,独独没有分毫的慌乱,如今他被一个仅仅只有两面之缘的小姑娘动摇至此,这怎会不让他方寸大乱?
有那么一瞬,萧策是想离这小姑娘远远地,他的师傅曾教导过他,要离乱心之人越远越好,不贪美色,不慕荣华,方能正君子之心,可是这个念头才出现,他便觉得呼吸一窒。
他到底是怎么了?
萧策慢慢低下头,纤长有力的十指紧握成拳,他没有留指甲,指尖处修剪得整整齐齐,紧贴着,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将自己的掌心捏到。
薛映安本以为这诚王是在强压着怒火,可是当她看到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见那斜飞入鬓的剑眉忧心忡忡地皱着,有神的星目也不复之前的锐利,他的薄唇微启,有几分无措,还有几分茫然。
这素来稳重的诚王,一下子便像少了十来岁,先是个手足无措的少年人一般,让薛映安的心没由来的就软了。
她的桃花眸终于敛去了丝丝冷意,唇角边也不是刻意疏离的弧度,看来这诚王的确不是有意而为之,像他那般出生入死,面冷心冷的男子,自也做不出故意博人同情的一面。
于是薛映安抿了抿自己润泽红润的唇,想要随意寻个理圆一圆这场面,就算她没心软,这诚王总归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这样继续僵下去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萧策却仍然按捺不住想要追询到底的冲动,竟又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本王,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了吗?”
薛映安的话一下子便被堵在喉咙里,下一刻她的唇角忽的上扬,她,被气笑了。
她稍稍深吸了一口气,却也懂了这诚王根本就不懂甚么人情世故,自然没有了刚才那阵阵怒火,于是她直直地和诚王相对视,眉目间重回了以往的清淡平和:
“若映安告诉殿下您实情,那您可以不管不顾,大义灭亲吗?”
说罢,她便勾起唇角,绽放出让人不可逼视的光华。
看见小姑娘的笑颜,萧策的心竟一下子安了不少,他在惊异于小姑娘对他影响如此之大的同时,也一面又放缓了声音,像是生怕惊到小姑娘:
“看来你的意思,是此事还牵连到皇室之人?若你真告诉本王的是实情,本王必定会信你,只是本王虽是陛下胞弟,但终归是臣子,若此事牵连兹大,需得陛下做主。”
“但若那人其心不轨,本王就算为收集消息一时忍耐,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你可愿信本王?”
他身边的贴身侍卫本一直低着头,可是听见自家主子素来低沉冷然的声音,竟带着少有的温柔和踟蹰的时候,他只觉得周身一冷,霎时便打了个寒颤。
可萧策哪里顾得上他,只管紧紧地注视着小姑娘。
------题外话------
小剧场:
薛映安:“映安与您非亲肥,您为何要苦苦问到底呢?”
萧埠“为了追你,本王的安儿,就算你心机多年,本王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薛映安内心:老娘不稀罕,画地成圈,祝尔长猫画个圈圈诅咒你,此句话非原创),然后面上带笑:
“儿女私情,殿下怎可妄议,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休要再提”
萧埠“……岳父大人,请受女婿一拜”
话外音:小衣表示,多年不近女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恋爱的雏儿伤不起啊,追个人追成这样也是没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