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在心中暗骂自己,急急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在霎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虽未经男女之事,但毕竟是青壮男子,又怎可能对自己的反应一无所知,可小姑娘还那般小,连身量都是未齐的,他不是禽兽,又是甚么?
萧策死死地憋住呼吸,直将一张俊颜憋得由红转青,方才压了压那不断上涌的火气,原来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任谁都做不到坐怀不乱。
而平躺在的薛映安却直道古怪,之前这诚王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急急向她卷来,怎么眨眼间就似遇到洪水猛兽似的,唯恐避之不及呢?
还有这诚王,到底是做甚的?他不是那般敢做不敢当之人,却到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又是为何故,难道这诚王真不怕被她当做登徒子对待吗?
她心里直犯着嘀咕,又觉得从下到上这么仰视着诚王,怎么都让她觉得太过别扭。
薛映安想了想,然后便伸出手,将身上的被子又紧了紧,接着一手捂着被子挡在胸前,一手撑着床面,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她虽捂得严实,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露,但在萧策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小姑娘原本倾洒在枕上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晃动起来,竟让尚且年幼的小姑娘,多了一丝成年女子应有的魅惑。
但更多的依旧是小姑娘清清冷冷之感,这两种原本违和的气息出现在小姑娘身上,却是那般的融洽,在月光的照耀下,比月神还要迷人几分。
那黑亮的长发,一部分散落在被子那精致的绣面上,另一部分,则从小姑娘的脑后流泻而下,和小姑娘宽大的白色单衣对比是那般鲜明。
小姑娘的背部是被子遮掩不到的,因此那单衣又隐约显现出小姑娘纤细的身影,萧策仿佛可以想象出,那看似无华的单衣下,则是小姑娘那不堪一握,素日又始终绷得笔挺的盈盈腰身。
好不容易强压下的火气,又一次涌了上来,且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萧策只觉得一团热气从他的小腹直直冲上了他的脑门,像是要冲破他的天灵盖,直直地冲到天上去,让他只觉脑中阵阵眩晕。
他的四肢也开始发软,特别是腿,像是被谁抽去了筋骨,这向来顶天立地的诚王,第一次有些站不住,竟腿脚虚浮着又往后倒退了几步,直至用手撑到桌面,方才能稳稳站住。
他气息不匀的急急喘了几口气,然后不由自主地低声吼道:
“你坐起来干什么,快躺下!躺下!”
睡在外榻的称心似是听到什么动静,半醒半梦间呢喃了一声,然后又沉沉睡过去。
萧策猛然回过神来,立马住了嘴,却又回想起之前语气听上去那般粗鲁,不知会不会被小姑娘误解,于是又懊恼了好一番。
薛映安终究也不是个傻的,诚王的异常一两次也就罢了,但次数越多,表现得愈明显,让她不生怀疑也难。
但她始终记着自己是个还未长开的女娃娃,又念着诚王那不近女色的性子,倒也没想到诚王会对她起别样的心思,只想着这许是诚王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又恰遇她衣衫不整时的缘故,于是手足无措之余,又生了许些羞涩。
这样一想通,薛映安的面上也一阵发热,伸手一摸,却述烫无比。
她重生前虽是嫁过人的,但终究是女子,再怎么也改不了面皮薄的本性,更何况她突然想到,如果不算前世那萧弘烨,今生这诚王还是第一个看到她这般模样的男子。
这因此就算是向来淡定从容的薛映安,此时也多了女儿家应有的不安。
她并未听诚王的话,老老实实地躺回,而是手脚并用着向后退,直至背抵住墙方才停下。
她将被子全都堆在身上,然后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张素净的小脸,如画的眉目间虽然强作镇定,却终是回不到以往的平淡清和,而是满满的谨慎。
这一次,她才真像一只没有敞开心扉的小兽,天真的以为的被子可以化作无坚不摧的盔甲,保护她最的地方。
看见这样子的小姑娘,萧策的心似乎被盈盈春水填满,霎时又成了一片,待内心的稍稍平息之后,他抿紧淡色的薄唇,让冷峻的面庞上又生了许些坚定,然后他便重新迈开脚步。
这一次,他直直地站在了小姑娘的床前。
他本性果决,却因为这从未有过的倾心而犹豫得不知所措,而今他又渐渐寻回自己的本性,一步步从试探到坚定着想走进心仪女子的芳心,他终于不再犹豫,想要编织密不透风的情网,将他想要的小姑娘紧紧捆在其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萧策一字一字地认真地念出两句诗,锐利的黑眸写满从未有过的情深,这个向来冷硬,沉默寡言的男子在此时,也不过是个拼命想讨好心上人的傻子。
其实他平日读的,大多都是大气浩然的边塞诗,哪里会去念关于情爱的诗词,所以他知晓的关于相思之情的诗句,唯有这寥寥十四字。
而他之所以能知这两句诗,还得益于他少时顽皮,偷看过宫中妃子写给父皇的小笺,也不知怎么的,便就这样记住了,如今拿来套用,也觉得挺合适他如今的心境。
只是他生一副冷峻模样,又有征战沙场的凌厉之气,从他的唇中吐出这些字眼,怎么都让人感觉有些违和。
再加上他实在不擅长这儿女情长,绵绵软软的诗词,原本煽情的诗句在他的嘴里,却变成了干巴巴地字词,反而失了原本的意味。
但薛映安并未觉得好笑,因为她在诚王的眼中,看见曾经的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不顾一切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