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讲许多道理,问完便不说话了,只安静的与他互相依偎着。
他觉得这样真好,世界上仿佛就他们两个人,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他美美的翘了唇角,也不说话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可能是母后身上的幽香,让人安眠。
锦淳做了个梦,梦境不太好,他明明牵着母后的手,仰头孺目而讨好的问,“母后,我们要去哪?”
母后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去你该去的地方呀。”
随即天旋地转,暴雨雷鸣,闪电如霹雳之剑朝他射过来,他转头再次看到的是一个宫女的脸,泥泞潮湿的陷在那,脸上白骨渐露,两只眼眶被蛆虫腐蚀,灰暗青白的更甚厉鬼,头发那么长,触手般向他扑过来,他吓的尿了裤子,一股子腥臭夹着热气翻腾进空气中。
臭,特别臭,屎尿和尸体,发出了让人刺鼻晕眩的气味。
他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却发现四周都是石壁,无论怎么跑都不过是转圈罢了,最后还是要与那尸体同处一室,他使劲靠着墙,吐的昏天暗地,连苦胆都要突出来般。
头上有一束淡薄的光,灰白色的,像日光,他这才明白他还在人世,只要他能从这里出去,就能继续活着。
他开始大声的喊救命,喊人,喊到嗓子全哑了,再使尽全身力气喊出的话就比蚊子声大一点,全压在喉咙里。
没有水,他也喊不出什么了,干枯的如同老藤。
后来他动也没力气了,只靠着墙,嘴唇干裂的起皮,脑袋愈发昏沉。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这里是冷宫了,皇上怎么可能在这?”
“找找,保不定失足掉哪了?这有一口井,快看看。”
此时他已经意识模糊,那两个人说的话也似从遥远的地方被风送过来的。
后来他听见惊喜声,再后来他身子如残破的娃娃被拉了上去,他想睁眼看看是谁救了自己,不论是谁,他都会给极厚的赏赐。
其中一个人说,“皇上情形不大对劲,我去请太医,你偷偷把皇上送回去。”
“万一皇上醒了追究怎么办?如今太后不管事,绿竹姑姑太过严厉了些,我怕被打死。”
“那……”那人迟疑了。
“不如趁皇上昏迷不醒丢在此处,咱俩回去收拾金银逃了吧?我有一表舅在拂云州一所寺庙出家,你我投奔过去,做几年和尚,待事情平息就好了,皇上国事繁重,不会总盯着咱们不放的。”
他听另一个人叹息几许,并未说话,但二人真就把他放下,急匆匆的脚步越行越远,他急着想要起身去追,身上却好像压了大石头,怎么也挪不开,不管不顾的使劲这么一推,眼前大亮。
锦淳抬起手臂擦了擦汗,才发现噩梦醒了。
待缓过这口气扭头找周尺若,见到周围景物就是一愣,“这是哪?”只见栏杆围起一地,像饲养牲畜似的,他被关在里面,旁边还有许多人,衣衫褴褛,露天席地。
这些人在睡觉,天光灰白,他们睡的似乎特别响,鼾声四起。
“这是哪?是哪?”他不管不顾的喊起来,惊起这群人,许多人起身,见他乱喊乱叫,气恼的骂道:“胡喊什么?今儿还要修陵,老子累的什么似的,竟叫你搅了美梦,再喊揍残你!”
周围骂声不断,锦淳懵了,特别在被旁边的几个人一人踹了一脚后,他疼的只敢瘪嘴不敢再喊。
哆哆嗦嗦的向往外面怕,喃喃说着,“母后,母后救救我,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