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市夏天的到来脚步还是如往年一般,借一股热浪当作见面礼,以一种蛮横架势闯入了人们的生活,没有给大家一点准备,宣告着它的来临。文水市第二中学初三的学生们,坐在略显老旧转起来会有些吱吱作响的老式电风扇下,安静的进行着自习。夕下的落日余光穿透玻璃窗,在教室里形成一道道光束,宣告着黑暗的到来,放佛预示着中考的再一天的逼近,映衬出了教室里紧张与紧迫的气氛。
坐在教室角落的秋安,低头不停写这些什么,转眼间重生回来已经有十个日夜,每天秋安都把自己全部的心思放在复习上,不知道是真的担心即将到来的中考,亦或是他还没有勇气没有准备好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心态去面对重生后的日子。脑子里凭空多出来的十几年的经历,正是时代变迁更迭最快的十几年,而无数的东西此时却仍旧是个让人觉得天马行空的东西,无法理解。就好比网购,微信红包,说出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秋安自己现在好比身上藏着无数秘密宝藏,而又无法和任何人提起,这种无法形容的憋屈感,秋安只能借书本试卷来让他先暂时性的缓解。
至于那些自己想改变的什么,或者是想要获得的什么,目前还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就是三天后的中考,原本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自己回到这熟悉的教室后,慢慢又清晰起来,周围人那些嘲讽的眼神和话语,像一把无形的钝刀子剌着自己的心脏,秋安不想再面对父母亲失望的眼神,还有那些诛心的冷讽。他需要的就是把“中考”摁到床上,狠狠推倒。
“呼~~爽!”:人未至声先至,萧铙一手抱着足球一手提溜着球衣,呼哧哧咋咋呼呼的一进教室就不安生,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啪”一巴掌拍到秋安后背上,鸡血道:“哥们儿今儿来了个帽子戏法,让一班那些家伙再得瑟!”
“嘶!!我说你丫的能不能注意点儿,没看我这正忙呢吗?”秋安一甩胳膊,甩开萧铙的脏手,不满道。
“你是不知道啊,一班那些家伙一开始还不服气,非得要跟咱们班切磋切磋…”萧铙这家伙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从中间座位严纯的抽屉里跟拿自己的东西一样,扯出几张卫生纸胡乱的擦了擦汗。
秋安深吸一口气,放下笔转头看着这家伙,也不说话,就跟听说书一样看着他,放任他在这儿吐沫横飞的瞎扯。
“刚才叫你你不去,真是白瞎了一场好戏,你是没看到那帮家伙的脸色,那叫个难看。”萧铙越说越起劲,可突然见秋安双手插在胸前就这么歪着头盯着他也不接个话儿,一时间忽的有些不自然,嘴上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哪儿有问题,砸吧砸吧了嘴,小声好奇道:“咋了这是,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秋安呵呵一笑,点了点下巴,也没解释,仍旧笑眯眯道:“没事儿,你继续,看你兴致这么高不忍心插嘴。”
“额,喂,我说…”萧铙被秋安这古怪的眼神盯着顿觉浑身不自在,尤其受不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败退,声调顿时小了,无奈哀求道:“安哥,您说您吩咐,到底是咋了,别这么盯着人看,怪渗人的啊!”
“不说了?”秋安淡定道。
“不说了!”萧铙配合着。
秋安深呼了一口,对于自己这个这么多年的发小,以及后世他的一些经历情况,他都一清二楚。这家伙出了名的爱踢球,但后十几年的时间里,基本就是和国足一个尿性,不断给人希望又每次让人失望透顶,有时候恨得牙痒痒但又拿它无可奈何。中考因为底子还可以,加上家里面稍微有点关系,勉强花钱进了市一中,只是在中考往后直到秋安意外重生回来,这家伙就再没有任何起色,可不像秋安好歹还有那么一段不错的上升期,期间虽说眼瞅着有点儿改变的苗头,这家伙往后,高考失利上了个专科,后来毕业找工作一直不咋的,又自己琢磨创业还失败了,结婚了又闹离婚,基本上一直是悲剧失败收场。这屡战屡败的结局,萧铙却没能换做屡败屡战的狠劲儿,整个人表面上虽然装着满不在乎,但信心勇气已经越来越脆弱了。
“小闹,复习的怎么样!”秋安调整了下心态,缓缓问道。
“啊?复习?”萧铙脸色瞬间尴尬了,结结巴巴的继续道:“还行吧,反正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会儿再看也没多大用处了,反正我爸也说了,只要差的分数不是太多,就给我花钱找人进市一中。”说完,也没有刚才那鸡血劲儿,低啦的脑袋,唉声叹气道。先不论家里条件怎么样,但是作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刚刚是青春期懵懂,非常好面子的时候,让家里人花钱托关系进学校心里多少也是感觉有些丢人。
果然,秋安心想和前世情况果真一样,他从桌上抽出几本笔记本,递了过去:“喏,拿着,这是我这段时间总结的一些东西。还有三天时间,拿回去好好看看,应该对你复习有些帮助。这两天别再去踢球了,好好复习复习。”
萧铙被秋安的语调给怔住了,急忙道:“哦,好的。我知道了。”说实话以往萧铙的成绩都比秋安要好上些,如若不是这一个星期多的时间秋安这家伙一直埋头学习,拒绝了一切娱乐活动,再加上心里总觉得秋安自打被球撞了下脑袋后一直给人感觉不一样外,他还真不会这么认真对待。
“喂,我说秋安,你这突然变得这么刻苦,又反过来天天督促我好好复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咋滴,说实话啊,你现在这样我心里不但纳闷儿,甚至还有点担心,你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跟我说说。”萧铙毕竟和秋安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秋安有点儿什么异常他还是能清楚的察觉出来的,只不过之前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而已,倒是因为今天这事儿萧铙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了。
“刺激你妹,你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得好?”秋安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家伙摁地上,狠狠踩几脚给他瘦瘦身。秋安拿起笔继续做题,最后轻飘飘的扔了一句:“二中呆了三年了,没意思,想去一中看看。”
“啥?你要考一中?”萧铙嗷的一嗓子,惊叫了出来,表情跟大白天看见鬼一样一个德行。
这会儿晚自习刚结束一会儿,因为马上就要中考了,教室里多数同学已经回家,留下来的也就只有零星的十几个人。原本安静的教室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秋安和萧铙身上,听到萧铙的话,好几个同学都下意识的一愣,旋即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嗤嗤笑了出来。秋安要考一中?呵呵,别闹了,他什么水平大家心知肚明。
“咳咳~~”萧铙也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看着秋安那一副老神在在淡定的样子,还是摇摇头,好言提醒:“市一中中考录取分数线往年基本都在550分往上,你这上一次才考了440多分,虽说这段时间你这挺努力的,但是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啊。我说你还是稍微实际一点,二中虽然比起一中差点,但是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我听说今年分数线也就520左右,如果你发挥好点,再加上学校保护政策,如果实在不行再花点钱,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重生回来的秋安来说,几句嘲讽几个不友善的眼神,对他的杀伤力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教室里发出的一些嘀咕声他没往心里去,萧铙说的他也只是笑了笑,也没解释太多:“好的,知道了!”
“我…靠,你妹的!”秋安平淡的回复让萧铙差点又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没忍住爆出了粗口。
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某人,合起书本卷子,伸了个懒腰。回头又将目光放到这几天复习的试卷笔记上,看着已经搞定的厚厚的一堆资料,心里感觉越来越踏实。秋安回头看了看教室后面黑板上写着的中考倒计时,还有三天的时间,心里暗道:“还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