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孤倚,疏云横斜。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少年早已忘记了昨日的惊险,依然沉浸在梦乡之中。
“天辰,起来啦,今天先别在家了,和爹去田里。”
许是依旧有些担心,早起的男子打点好一切,转身至石床边,并未坐下,话语轻缓。
少年睡的正香,昨日那一小口酒简直要了命,昏天暗地,哪里听到半点,迷迷糊糊的应道:“哦,爹你再让我睡会,周公他老人家说找我有些事情……”
男子脸庞平静,笑:“你个小机灵,太阳都照屁股了,你还不起来。”说着,用手将天辰的被子往外拽了拽。
天辰像个小泥鳅一样,往被子里面一滑,小脑瓜蒙的紧紧的,就是不肯出来。
宁惊云眉头一皱,假装生气,低声道:“好吧,你不出来的话,今晚味道相当不错的草药,可是没有了。”
少年从出生之日起便一直都要喝的草药,味甜,呈金色,半透明,芳香四溢,沁人心脾,系少年最爱,他常想,怎样仁心仁术的手,才能熬出这样一碗汤,怎样巧妙绝伦的手艺,才能打磨百草浸之为汤。
少年翻遍十万典籍,日夜冥思苦想,依然找不到这草药的配方与功用。
一听说没有了甜汤,宁天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被子踢的老高,滴溜溜的眼珠乱转:“哎,宁惊云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总玩小孩子的把戏,我能不起来嘛,其实我早都醒了,你看这外面的阳光,多明媚,多耀眼,多……。”
说着,朝窗口瞅去。
少年却是支支吾吾,突然说不下去了:“额……怎么是阴天。”
宁宁云笑的更厉害:“多什么,怎么不说了。”
少年目光狡黠,小脸一红,道:“且,刚刚,刚刚明明是晴天的。”
不待宁惊云回答,小天辰却是一溜烟的跑到外面洗漱,边跑边说:“晚上的草药汤可得正常啊。”
野外小陌,苍天白云。
草长莺飞,天高云淡。
漫山苍翠像是抚面春风,野竹清泉小溪,桂子柳树青石,宁静的山脚村落,就如同一张铺开山水画卷,随便一泼,就是一片河山大好。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行走于这山野之中。
不多时,便到了。
田野涛涛,林风阵阵。
适才还阴暗的天,早已光明了起来。
不远处的田里,宁宁云手拿锄头铲着杂草,身后,少年身影弱小,头带草帽,开衫,脊背弯如弓,紧紧跟着,一只小手吃力的拔着荒草。
满山青翠里,男子突然停下,转身,耀眼的阳光里看着身后满脸汗水的小家伙,折的绿草轻轻,插在他的长发里,拍拍肩膀,“天辰,去玩吧,别累着。”
少年眯着眼,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小手一扬,泥土沾染,在脸上晕开,像个滑稽的小鬼头,“爹我不累,多干些活才能有力气,我长大后,也要像爹那样,一拳就可以制服一头大熊。”
少年眼中,充满着闪亮的光芒。
年幼的他根本不知,可以打死巨熊的拳头,已然不是单纯的力量可言。
男子看着这表情说不出有多认真的麻衣少年,阳光映在他的一对眸子里,别样的异彩纷呈,眉目里的坚韧与生俱来,男子倏忽一阵沉默,放下手中锄头,眼中光芒如水韵散开,他不知道,他的身影在这孩子心中,留下多深重的影响。
是啊,少年心里,一直以他为榜样。
幽幽的天空里,蓦然浮起一片白云,阴影投下,映在天辰的眼睛,那里,是丝毫不懂世事的清澈,明朗。
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那般期待神色任凭岁月怎样辗转都不会磨灭。
既然执意,便去面对罢。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小天辰有些累了。
他盘坐在一片起伏山岗上,云影疏卷,山丘下,竹树环合,寂寥无人,溪水透亮凛冽,此地西行百二十步,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水影参差披拂。
溪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继而忽闻细琐声响,往来翕忽。
少年依山丘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知其源。
坐山川,观天地。
少年目光落在小溪岸边的一个小泥坑里,那里,一条小鱼,不知为何自己困在里面难以逃脱。
少年小跑过去,看这小鱼嘴里不断的吐着气泡,似乎没有了力气,他蹲下,眼中流露出难过的色泽。
“小鱼,你为什么自己在这里,你的朋友呢,你应该去找你的爹和娘啊。”
他用右手把小鱼捧出,放到了小溪里,小鱼摆了摆尾巴,在那清可见底的水流中,游向远方。
“小鱼都有母亲,我却没有,为什么,为什么……”
他抬头,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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