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前面还有十几个人的队伍，他忽然感到一丝的绝望。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绝望，就像听到死刑的枪声。身后同样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排在身后，不停的打着电话，听口气好像是在向熟人打听车票的事情，嗓门很大，动作有时很夸张，时不时地用拿着手机的胳膊肘碰碰他的肩头。他想回头骂两句，可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公共场合破口大骂了。
男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愤怒，也许他一直都在专注着他的电话。以至于身后出现一阵拥挤，将他的身体几乎挤出队伍的时候，他都没有停止他的电话。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他怒不可遏的喊了一句“挤什么挤？挤半天也没票！”
那人的声音很大，刹那间队伍出现了一阵寂静，但很快，后面的拥挤又传递过来，那人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挣了一下，差点把宁昊拱趴下。
队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向前移动，售票员忙着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他终于感到自己再也不能这样无意义的等下去了，他离开了队伍，直接挤到售票窗前。队伍在售票窗口处形成了一个小团，三四个人交叉着堆在这里，使整个队伍的样子就像显微镜下的精0虫，奋力的往前冲锋。
“到银川的车票还有吗？”他透过人缝扯着脖子往里喊。
售票员还在那张纸上用一只签字笔奋笔疾书，密密麻麻的已经写了多半片儿，窗前的一群人就在耐心的等待着，也有人伸长脖子妄图提前看清上面的字。
售票员没有理会他，反而是身后的一只大手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在说：“嗨，哥们儿，自觉点，排队去！”
“我问问就走。”他没有回头，当然加塞是不对的。
“大伙都排队呢！自觉点！”一口流利的北京口音，毕竟是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人，就是规矩多。
“到银川的车票还有吗？”他假装着没听见，接着往玻璃窗里喊，可是里面的售票员也在假装没听见就是不理会他。
“后边排队去！”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由不得他不回头。
身后一个戴着红箍，上面写着“检查”两字的车站工作人员对他横眉冷对。
“后边排队去！”
一双疲惫的眼睛里他看不出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能灰溜溜的跟在那人的身后往外走，原来他站立的位置已经被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占据，现在他还在不停的打着电话。队伍的末尾曲曲折折的已经排到了大厅的门口，在他两三个小时站立过的位置的后面。售票员把她写好纸立到玻璃窗前，然后开始慢慢腾腾的继续售票，有人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来，两手空空，一脸的沮丧。
带红箍的工作人员走开了，去别的队伍巡查下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他呆呆的立在售票大厅的门口，没了主意。
还在有人不停的走进来，门口立着两个警察，互相的攀谈着什么。
广场上的空气像城市中所有的地方一样的污浊，是汽车尾气的味道，是腐败的垃圾的味道，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味道。
“要车票吗？”有人轻声地在耳边问讯，他扭头瞧瞧，却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身边都是人，模样长得差不多，看不出哪一个是黄牛。
“有到银川的吗？”他对着空气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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