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石岩童与泰山五仙臣离开亡阳谷自不多说。林妙缘守在林青儿床前独自想着事情。林青儿终于醒转过来,见婆婆正自出神,忙问道:“婆婆,石岩童可是走了?”林妙缘道:“走了。”林青儿再次泪眼婆娑,问道:“婆婆,为何你放他们离去?难道怕那什么王真人吗?”林妙缘道:“青儿,石岩童入了王玄甫门下,就不再是凡夫俗子。若再强行留他,江湖上所有的道门便都会与咱亡阳谷为敌。更何况你祖婆婆生前曾经留下遗愿,天下男人唯王玄甫不可杀;天下人能安然出得幻境之人不能伤。”林青儿一听惊道:“啊?这是为何?”林妙缘道:“这其中很多旧事,我以后再说与你听。现在你就忘了石岩童吧。”林青儿不语,黯然落泪。
林妙缘离开林青儿房间,独自走入书房,在书桌之上旋一砚台,书房墙壁书架即刻移开,漏出一间密室。林妙缘进入其中,密室墙上挂一女子画像:那女子长发飘然,容貌无双,一袭白衣,右手倒提宝剑,英姿飒爽,正是亡阳谷第一人林凤仙。林妙缘看着画像道:“娘,今日那个负心人的徒弟到咱亡阳谷来了……您还没忘记他吗……娘,是你使他们脱离幻境的,对吗……青儿喜欢的那个男子,也是他的徒弟,为了您,也为了青儿不会步您后尘,我便让他离开了亡阳谷……娘,您到现在还是心念不散吗?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说完,林妙缘竟然抽泣起来。
泰山五仙臣、钟离权与石岩童离得亡阳谷,回到长安城内德福酒舍。不死神仙孟奇川太医出身,自是为石岩童搭脉调理,不出半日,石岩童身体气力恢复大半。
晚间众人相聚石岩童房内,石岩童一一谢过泰山五仙臣出手相救,之后便对钟离权道:“杨兄、钟离兄,此番长安牙侩之事,我一是失败而归,二是私带震儿当那诱饵,我太过高估自己,在此向你们赔罪。”杨章道:“石兄弟,虽然你这次做事有些鲁莽,不过你初心不坏,现在震儿与你全都安全回来,此事今后就不必挂怀了。”石岩童对钟离权道:“钟离兄,看来我也只有下辈子在做你的师弟。”钟离权听了反而笑了,道:“石岩童,你这人虽然做事没有章法,不过你这心性,我着实喜欢,放心吧,我还是会向师傅保荐你,假若师傅不肯收你,等过个十年、二十年,我亲自收你入道门如何?”石岩童听了马上改口道:“师兄,我就猜你不能丢我而去。若师傅不肯收我,那就师兄改叫师傅,哈哈。”钟离权笑道:“你这小子,脑子灵光,我喜欢。”
孟奇川道:“今日若不是仰仗王真人的名头,恐怕咱们也是不能安全出不得谷来。”钟离权回道:“事出无奈,为救石兄弟出谷,也只有拿师傅脸面出来卖弄了。待我回山之后,还得多向他老人家赔罪。”弇清心道:“钟离兄弟不必太过担忧,救得一位向道之人,也是好事,王真人自会谅解于你。”
杨章道:“钟离兄,我看你实在想念令师,不如我们就此分别吧,你便由长安北上而去,也好早日归得山中侍奉令师。”钟离权回道:“可是,杨兄,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与震儿。梁冀怎肯善罢甘休?我只怕他命人一路寻你。”杨章道:“不妨事,钟离兄,这十来日,梁冀鹰爪也未再出现,待我离了继续西去,他们更是寻我们不到了。”钟离权还是非常担忧道:“可是此地离那西羌之地还很远,这一路之上,你还带着个娃娃,如何能叫我放心离去?”
石岩童突然说道:“师兄,不如让我陪送杨兄一程。待我送他们到了羌地,安顿好后,我再去五台山寻你,可好?”钟离权一听,马上喜笑颜开,道:“如此甚好,只是辛苦你了。”石岩童道:“没事。这样我也能将杨兄安家落脚之地告诉与师兄,方便日后去探望他们。”钟离权又道:“不过我有些担心你这一身稀松武艺,若遇了强人,还是白给啊。”石岩童一愣,感情师兄嫌弃自己武艺不精,保护不了杨章及震儿。此刻,孟奇川哈哈大笑道:“钟离兄弟,不如我们泰山五仙臣一同陪往。”钟离权惊道:“五位前辈若肯一同前往,那自是极好。只是西羌之地离此甚远,一路难免劳苦奔波,我心不忍五位前辈代我吃苦。”弇清心道:“钟离兄弟,咱们道人早以天下为家,不妨事。”郭琼也道:“这娃娃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五仙臣自然要报答,别说是西羌之地,便是去那火海刀山,我们也是要去。”
杨章也道:“此去一路千辛万苦,杨某怎忍心各位与我受罪?”孟奇川道:“杨兄弟,这娃娃不仅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也因我们那鬼师李鸿海日后要寻他性命,我们在他身边也好保护,事因我们而起,我们岂能甩手而去?”杨章回道:“那妖人伤害无辜性命,你们出手都是为天下苍生。既然如此,我代震儿谢过各位。”钟离权道:“杨兄,五位前辈这般安排,我也放心许多。”
钟离权想念恩师,在长安与杨章等人分别,独自回山西五台山去了。泰山五仙臣与石岩童、杨章及婴儿杜震结伴西去。冰缩寒流,川宁冻霭,一路之上天寒地冻,但众人却说说笑笑,犹游山玩水,闲暇之时五仙臣也教石岩童一些打坐练气的功夫,多日下来,众人相互了解,情谊加深,彼此更是亲近很多。
一个月后的一日晚间,众人行至天水郡上邽县西十里村,村北便是浩浩荡荡的乌油江,虽处冬季,北方气温也没低到河水结冰,每日依然有船家摆渡。村口江边有一酒舍,方便渡江之人打尖住店,众人商定在此休息一晚,待天明渡江北上。
夜色朦胧,江水涛涛。晚间杨章与婴儿饱饭之后便躺下歇息。道人过午不食,入夜便修行打坐运气的功夫,石岩童也是在五仙臣房学习。六人皆坐板凳之上,五心朝天,运气行那大小周天。石岩童学功尚浅,身体僵硬,腰背酸痛,久坐不住,而五仙臣却是早已神入虚空。石岩童用手捏捏腰骨,正欲再次入定,却隐约听得外面有女子喊叫之声,便匆匆离开房间出酒舍寻声而去。
出得酒舍,石岩童寻声往那村口而去,见不远处一白衣女子正被十余个人追。那女子边跑边喊:“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我?”她边跑边回头看,雪天路滑,一不留神竟然摔倒,石岩童忙跑上前搀扶,道:“姑娘,伤到没有?”那姑娘抬起头来,已是泪出眼眶,道:“冤家,你怎么才来救我?”石岩童一瞧,此女子非是别人,正是亡阳谷少女林青儿,石岩童惊道:“林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些什么人?他们又为何追你?”林青儿一脸委屈道:“那一****离开亡阳谷,我便偷跑出来一路尾随你们,刚到此地便遇到这些人,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见我便要拿下,我心中害怕便跑,还好遇到你了。”石岩童正要再问,那些人已追至面前。
打首一人,身着奇异:一身狼皮裹身,头上虽然盘髻,但却脏杂蓬乱,双肩斜挂着两圈小儿头骨穿成的串子,满脸的络腮胡子,大口黄牙,手上一把环首大刀寒光闪闪,样子极为凶恶。这人吼道:“休要多管闲事。”
石岩童问:“闲事?这位姑娘与我相识,怎是闲事?倒是你们十几个男人追一位姑娘,可不是好人所为!”
那人又道:“好人?哈哈哈,我的名号说与你听,你便知我们是不是好人!我叫霍伬南,这位是我家兄弟霍伬北,江湖人称‘巴中双恶’。”果然在他身边一人与他穿着极为相似,长相也极相仿,看上去两人像是孪生子,这人道:“哥哥,不要误了主人大事,莫再与他多言,杀了便是。”那“哥哥”道:“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不是好人了?还说与你听,我们哥俩尤其喜欢吃人肉,不过你放心,我们只吃小孩肉,嫩!”石岩童、林青儿听了心中一阵恶心惊慌,感情这两人身上挂的串子是真的小孩头骨。
霍伬北道:“哥哥,主人就快到了,先拿下他们。”他话音刚落,提刀便上。石岩童出来的匆忙,身上并未带着武器,那林青儿虽习得凤仙剑法,但却是从小娇生惯养,亡阳谷术法学的样样不精,再加之对方人多势众,下手极为狠辣,尤其这对孪生子,虎背熊腰却是脚下迅捷,两人都使一柄环首大刀,短把长刃,刀柄外侧九个铜环,劈砍起来呼呼带风,极为劲道。转眼间,石岩童、林青儿两人便体力不支。这时,又有十来人护着一顶轿子渐渐走近,那轿子落地之后,轿旁一位白袍青年向着轿内说道:“师傅,咱们追上那女子了。”轿中那人回道:“徒儿,传令下去,千万不要伤了她。”青年回道:“是。巴中双恶,你们哥俩莫要伤了她。”石岩童、林青儿此刻已是被俘在地,巴中双恶回道:“主人,已将他们擒下,听候发落。”
石岩童被钢刀架在脖颈,仍是桀骜不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抢女人?”那白袍青年极其阴冷,也不多说,道:“将他杀了。”林青儿听了,怒道:“你们若是杀了他,我当下也咬舌自尽。”众人听了皆惊,白袍青年也是愕然。石岩童道:“林姑娘,我这命丢了也便丢了,你可千万不能为我自断性命。”林青儿回道:“冤家,我便是为你而来,这性命早是你的了。”石岩童叹道:“林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两人正自伤感,那轿中人却是歩出轿子,定睛一瞧眼前少女,奸笑道:“我道是遇上了一对痴男怨女,原来是亡阳谷林家女子啊,你可还认得老夫?嘿嘿嘿。”原来此人正是鬼师李鸿海。林青儿一看,大惊道:“怎么是你?”石岩童在旁问道:“林姑娘,他是何人?”林青儿答道:“他便是鬼师李鸿海。”石岩童也是吃惊不小,这些日来,他听五仙臣多次讲起李鸿海,知他是个厉害的邪道人物,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他。
李鸿海看了看林青儿,突然喜道:“嘿嘿嘿,原来你还未破身,如此甚好。”李鸿海竟然从林青儿的身形看出她至今仍是处子。林青儿又羞又怒道:“妖人,那****曾答应婆婆不在纠缠于我,你现在是要食言吗?”李鸿海回道:“林姑娘,我只说那日放过你,况且此刻你也不在亡阳谷中,嘿嘿嘿。你婆婆呢?哦,我明白了,你是为了这个小子偷跑出来的,嘿嘿,我看你与老夫倒是极为有缘,今日又落在我手中了。”白袍青年问道:“师傅,这人便是亡阳谷林家人?”李鸿海道:“正是她。”
林青儿听他此话,直出冷汗,却是计无可施。石岩童道:“敢问可是李鸿海李前辈?”李鸿海不禁纳闷,回道:“你是何人?认得老夫?”石岩童回道:“老前辈大名响彻天下,我早想结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却是机缘来了,若能让在下一睹老前辈的风采,今日丧命也是值了。”
李鸿海虽然为人奸诈狠辣,却是极慕虚名,听有人如此称赞于他,心中倒是受用匪浅。李鸿海道:“老夫何来风采,倒是有些恶名。”石岩童道:“老前辈这话错了,我认为天下之道,成王败寇,这便是上上之道。”李鸿海听了,不仅心中赞叹,心说这年轻人脑子极是灵光,不由得走到石岩童近前,见他长的一表人才,竟心生收徒之意,道:“你这小子倒是极合老夫的脾气,报上你的名姓,若你有意,我可收你为徒,你看怎样?”石岩童见李鸿海上套,继续说道:“老前辈肯收我为徒,我当然求之不得。我独自行走江湖,身无分文,幸好我这还有一件传家宝贝,就当做拜师礼吧。老前辈,请你近前来,我也好告知您我的名姓。”说完,石岩童便将手插入袖中,李鸿海正欲上前,白袍青年拦道:“师傅稍安勿躁,徒儿代劳。小子,尽管报上名姓,师傅听得见。”那白袍青年亲自上前接石岩童袖中之物。石岩童本欲引李鸿海亲来,没想到白袍青年拦阻,可是此时也无它法,他一掏袖中物,是一白色布袋,白袍青年心说不好,正要跑开,石岩童双手一撕布袋,用力一挥,立时空中粉末弥漫,白袍青年瞬间被迷了眼睛,痛的哇哇乱叫,旁边众人也是四处跑散,躲那粉末。石岩童一边扇着面前弥漫的粉末,一边拉上林青儿手臂奋力逃去。原来石岩童所撒之物正是石灰粉。
白袍青年石灰粉入了眼睛,当下疼痛难忍,叫到:“快给我水,快拿水来。”李鸿海说道:“不能用水,快去找些食油来擦眼睛。”巴中双恶的老大霍伬南说道:“前面就有一家酒舍,肯定有食油,不如我们去那里。”李鸿海道:“巴中双恶,保护好你家主人,我去追他们。”
众人护了白袍青年前往酒舍自不多说,单说那石岩童携了林青儿并未跑回酒舍,而是向村外树林之中跑去。石岩童想的清楚,绝不能把李鸿海带去酒舍,那泰山五仙臣身上所伤皆是李鸿海所赐,若让他们碰上,恐怕也没什么好处可讨,更何况还有一位一点功夫都不懂的杨章大哥和一个尚未断奶的婴儿。
林青儿边走边问:“你怎么身上揣着石灰?”石岩童回道:“我行走江湖几年,碰上强人,打又打不过人家,不放些东西防身如何能行?倒是你,你不是会什么惑心大法吗?刚才为何不用?”林青儿答道:“我的惑心大法只给心上人用。”石岩童摇摇头道:“是只害心上人吧?”林青儿若有所思,再不说话。两人脚下急奔,只管逃命。两人根本没想到这林子竟然极大,一个时辰之后竟依然走不出林子,林青儿道:“我们也跑了这么久也出不去,该不会是迷路了吧?”石岩童道:“咱们一时着急逃命,只顾乱跑,现下却是不被他抓到也要冻死在这里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寻来了吧?”石岩童道:“我想应该不会,天这么冷,林子又这么大,他们应该不会贸然进来送死。”林青儿道:“若是与你一起冻死,我也不枉从亡阳谷偷跑出来了。”石岩童听了,只是摇头。寒风刺骨,林青儿打一冷颤,不自觉往石岩童怀中靠紧,石岩童也只好将她搂紧,二人一边依偎取暖一边继续寻路。
正在二人将要绝望之际,突然一间草房出现在眼前,二人便即刻前往,那草房竟似有人居住,门户紧闭。石岩童上前敲门,不一会,果然有人问话:“什么人到此?”石岩童回道:“我们深夜迷路,能不能在你房中避寒一晚?天亮便走。”屋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位农夫穿着的老汉,他五十岁所有的年纪,双目失明,穿着极为邋遢,身上一股酒气。盲眼老汉问道:“你们怎么深夜入我这林子来了?这么冷的天,不是找死吗?”石岩童道:“老哥,我们遇上坏人,一时心急钻入林中,没想到竟无论如何走不出去。”盲眼老汉:“快进屋中取暖。”他将二人让进屋内,屋中也无油灯照明,好在冬季雪夜,外面亮光打进屋内,屋子也不是太黑。林青儿初到陌生环境,心中紧张,不禁抱住石岩童的手臂。
盲眼老汉又道:“这林子倒是不大,方圆十来里,只是极易迷路。本地人闲时也是极少进来。今晚你们就在我这里捱到天亮,明日我引你们出去。来,我这有自酿的白酒,赶快暖暖身子。”他眼睛虽瞎,在这里却是行动自如,从墙壁之上取下一个酒囊便递与石岩童,石岩童饮了两口,递与林青儿,道:“你也暖暖身子。”林青儿拿过酒壶,饮了一口,却被呛到咳嗦。盲眼老汉笑道:“我觉着像是私定终身从家里逃出来的小情人。”石岩童正要说话,林青儿道:“你感觉倒还真准,我真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石岩童却道:“林姑娘,你这次真是不该从家中私自偷跑出来,这江湖险恶,刚才那些人连小孩肉都吃,今日你若不是遇了我,现在恐怕已被他们害了。”林青儿道:“上次你若不走,也便无今日之事了。”石岩童又道:“林姑娘,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我与你今生是有缘无分。”林姑娘道:“那你刚才又搂抱于我?”石岩童道:“我是怕你太冷啊。”林姑娘道:“还不是关心我?”石岩童再次摇头无语。
盲眼老汉听了,笑道:“这年头是极不太平,你们又不是本地人,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夜晚就更不要出来了。不过,你们俩个真是欢喜冤家,刚能活命,现在就吵。姑娘你也别强人所难;兄弟你呢也别把话说绝,这次你们患难与共也许就能走到一起。”林青儿听了转悲为喜道:“老哥说的极对。”
石岩童看着林青儿,林青儿小嘴一呶心中极为开心,不想再与她说。石岩童问盲眼老汉道:“老哥,你怎么独自一人住在林中?”盲眼老汉回道:“我以前就住在西十里村中,双眼失明,也讨不到媳妇,家里兄长们都看不起我,我便自己跑到林子里来住,倒也乐得逍遥。”石岩童又问:“那你如何生活?”盲眼老汉回道:“平时我种些蔬菜,打些树果,带到村中跟他们换些米钱,一个人倒也饿不死。”原来这位老哥是个被家人嫌弃的老光棍,独自跑到林中生活。
两人进得盲眼老汉小房,虽然幻境极差,却终归是一处御寒之所。三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正此时,外面传来奸笑之声:“嘿嘿,以为我寻不到你们?这雪地之上全是你们两人的脚印,快出来束手就擒吧。”正是鬼师李鸿海寻迹而来。当下林青儿、石岩童紧张起来,农夫问道:“是那些恶人寻来?”石岩童道:“老哥,此人杀人不眨眼。”农夫道:“别慌,小兄弟,你随我来。”农夫扶着墙壁而行,走到门口,手摸道墙上一块木头,向石岩童道:“我门口布有陷阱,你尽管引他过来。”石岩童问道:“老哥,你怎会在自家门口布置陷阱?”农夫回道:“我这地处深林,常有野兽猛虫滋扰,我便请人在门口挖了深坑。你将那恶人引过来,怎么也能困住他。”石岩童喜道:“如此最好。”说完向屋外喊道:“李鸿海,你真是说笑,我怎会开门放你进来?”李鸿海听了笑道:“哼,你以为这小小木门能挡住我?”说完便走到门前,双掌运力,正要破门,只觉得脚下一空,人便落将下去。李鸿海虽然反应极快,却是无奈,数日之前他刚刚与泰山五仙臣恶斗一场,腹部重伤,修为大损,一直休养。现在却是落入深坑,若在平时,莫说这两三丈深的小坑,便是深渊之下,也能翻跳上来,现在却是丹田不能运气。
石岩童哈哈大笑,开了门向那坑底道:“李鸿海,纵然你修为了得,今夜也是要将你冻成冰柱。”李鸿海道:“我现在虽然施展不了轻身功夫,但这也困不住我。”说完他从腰中抽一匕首出来,在那坑壁上凿洞,想是要蹬墙出来。石岩童看了,慌道:“老哥,这坑困不住他,我们必须离开此处,你能引我们出林子吗?”盲眼老汉道:“好,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石岩童、林青儿引盲眼老汉绕过坑口,由他带路向林外走去。老汉眼不视物,只能凭记忆感觉行走,又是雪夜,道光地滑,三人走得极慢。
李鸿海强忍腹部裂痛,艰难爬出深坑,伤口再次撕裂,腰带上已是渗出血渍,他高声大叫:“石岩童,林青儿,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见到天亮。”
石岩童听到李鸿海喊声,对盲眼老汉说道:“老哥,咱们这般速度,未走出树林便会被他追到。可有地方藏身?咱们先躲一上一躲。”林青儿道:“冤家,你真说笑,这树林之中如何藏身?躲在树后吗?”盲眼老汉道:“随我来。”老汉改变线路,向别处寻去,走了一会,摸着一颗树干便道:“小兄弟,就是此处。”原来那颗树干之上有用柴刀看过的痕迹,老汉指了指面前道:“这下面有一坑,是平时我藏树果用的,但是极窄,藏不得我们三人。”石岩童随老汉手指望去,用脚趟开积雪,一块木板显现,石岩童忙将木板揭开,下面是一小坑,半人来深,很是狭窄。老汉又道:“你们两个赶快藏身进去,我去将他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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