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老板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是恐惧还是疼痛?不仅仅是他的衣服,现在他的头发、眉毛、胡须都在燃烧,一丈高的火焰几乎要把他吞噬。
“程老板,你最爱吃的火烧焰兔好像就是这种吃法,你应该知道焰兔在这种时候的痛苦与绝望吧?但是你和焰兔不一样,你的承受力比它差远了。不过,你倒还有活命的机会。”少年晃了晃手中的借条,“画押吧!”
“画押吧!”多么具有诱惑性的声音,好像溺水后看到一块近在眼前的浮木,只要你伸手去抓就能活命。
程老板的脑子像是被妖火烧出了毛病,思维已经迟钝,他呆滞地伸出手,颤抖地抓住笔,在借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就对了嘛!”两个少年看了看借条,确保无误后大笑着离开。笼子四周的壮汉们默然地跟随在二人身后。
赌场里再无其他人,只剩下绝望的程老板无助地摆动着手臂。
程老板张着嘴,但听不到他说些什么,他的声带已经被烧坏了。
程老板的身体在火中翻滚、蜷曲,逐渐失去水分,变黑、变熟。
程老板终于不动了。
他应该……一定是死了。
九巷是百里亭著名的娱乐场,属于最繁华的地带,有“一院、二坊、三楼”之说。一院指的是南北大戏院,二坊指的是赌坊和浴坊,三楼指的是夜楼、酒楼和春楼。其中赌坊是程老板的产业,夜楼是张昉的地盘,其余的皆归“四叶一红”所有。
在百里亭这片地界流传着一首打油诗,概括了百里亭的几大势力:
放眼百里只此亭,公子乞战独称龙。
四指翻转万家穷,屠虎四叶点一红。
最后一句说的便是这“四叶一红”,“四叶”是亲兄弟,在断脊山脉联手杀死黑葬虎而成名,“一红”是位女杰,失身于邪人之手,被四叶所救。五人在九巷杀了当时有名的恶霸,夺占了恶霸的家业,逐渐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四叶一红”也成为了百里亭的一股势力,乃至拜其山头的人都会获得“四叶一红”的标志,四片翠绿色的叶子,环绕着中间一点嫣红。
没错,程老板就是其中的一员,他能安稳地在九巷逍遥靠的不只有忠心的打手,还有“四叶一红”的庇护。
“这个朝帮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抢占程老板的产业。”叶家大爷不怒自威,身上隐附的气势仿佛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叶家二爷道:“我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野心不小,下一个目标没准就是咱们。”
“哼!他敢!”叶家三爷蒲扇大小的巴掌把桌子拍得巨响。
“一个新崛起的势力罢了,也至于几位哥哥恼火?我去会会这个朝帮,是龙是虎便可知晓。”叶家四爷不待众人决定,风风火火地跑回去差人调查。他嘴上说要会会朝帮,可是他连朝帮是谁、在哪都不知道。
“三十多岁的人了,办事还这么急躁。”叶家大爷虽然埋怨,但并没有阻止老四的行动,他心里也打着算盘。
红夫人道:“让他去吧!想来朝帮不敢对他下手,而且四爷的实力摆在面前,在广兰城这地界想吃亏都不容易。”
别看叶家四爷三十岁出头,但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七阶,撂在哪里都是打个喷嚏震山响的人物。
此时此刻,十一巷赌场里的肖亥气急败坏,恼火程度不比四叶小。
“张昉!你干大爷!”张昉还没进门就被肖亥一脚踢了出去。
“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张昉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那一脚好像踢的不是他。
“那个程老板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肖亥指着张昉的鼻子问道。张昉和程老板还有四叶一红都在九巷,如果张昉说他不知道程老板和四叶一红的关系,那么只能证明他在撒谎。
“知道,但我没想告诉你。”张昉如实回答。
“为什么?”肖亥一头雾水。
“别看你那天敢杀程老板而且手段残忍,但我知道你胆小、心软。”张昉拍拍衣服上的脚印走进来道:“咱们走的这条路就不是太平路,心软啊、善良啊,这些词汇在我们这里没有。”
“胡扯!”肖亥跺脚吼道:“我要是胆小你会来投靠我吗?我心软?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吗?”
张昉寸步不让也跟着吼道:“如果我说程老板的老婆听到丈夫的死讯服毒自杀,他们的孩子才两个月大,在家里活活饿死了,程老板赡养的五个老乞丐不得不再次上街乞讨,他赌场里的打手们在他坟前哭了整整三天,你还会杀他吗?”
如果张昉所言属实,他还会杀程老板吗?他一言不发,坐在雕花椅上沉默了。他杀过人,但杀的是坏人,如果发现自己杀的坏人其实是好人他的内心都会受到极大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