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等两个侍女也快速换了身衣裳，然后候在长歌的门外。浮生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攥紧的拳头显示了他的担忧。
长歌已经有几年没这么折腾过了，频繁地见御医、喝药。此次受凉，她也只能苦笑作罢。
“公主受了惊，情绪不太稳定，你们需多照看些。以前的方子还得加两味药……”刘御医提笔刷刷写了几行字，又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
“麻烦刘御医了。”如嬷嬷接过药方，将刘御医送出宫外，然后带了两个侍从前去抓药。
绾绾打了盆热水，细细擦去公主脸上的汗水痕迹，见她嘴唇蠕动，绾绾俯身，听听她要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浮生”“冷”“换衣服”几个词。绾绾又心疼又想笑，公主正发着烧呢，还一心念着叶公子。
擦拭完，绾绾将长歌周身的被子掖好，这才走出门外。见叶公子站在屋檐下，雪花飞打到他也似感觉不到。
绾绾轻轻摇了摇头，走过去道：“叶公子，天气好冷，你快回去换身干衣裳吧！”
浮生眉头微蹙。
绾绾只好说：“公主这边有我守着。适才听她念叨着让公子去换衣裳，若是醒来发现公子没有去换，公主怕是要责怪我了。假若公子实在放心不下，换了衣服再过来也未尝不可。”
浮生想了想，绾绾的话确有道理，宫中有很多人照看长歌，也不缺他一个。
绾绾回屋拿了一把伞，递到他面前，“叶公子，雪天路滑，多注意些，公主还等你来看她呢。”
浮生愣了一会，终是默默接过了伞。
绾绾看他撑伞离开了，便走回公主床边，轻声说：“公主，叶公子回伽罗殿啦，你安心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凤栖宫。
君后手里端了一杯茶，她的神情都隐藏在氤氲的热气里。侍女猜不透她究竟是不高兴了还是没受到影响，连心腹侍女都不敢开口打破这寂静。
东琛是最后回宫的，他留在那和一些平民谈论了长歌的事，并向他们保证，若长歌真是天女，朝廷一定会将消息公布于众。
这会东琛肯定会先来凤栖宫，询问君后祭祀时为何做出那样的举动。
果不其然，没有通报，没有侍从跟随，只东琛一人脸色难看地进了门。
君后放下茶杯，倾身跪倒在地，“请君上，治罪！”
东琛没有看她，“君后这是意欲何为？”
“臣妾本想让长歌避寒，却弄巧成拙，不仅使长歌受到惊吓，还差点搞砸了祭天大典。”
东琛沉默片刻，道：“你也是为长歌着想，不过如意也在，你就不担心她冻到了？”
“如意终归是大些，而长歌一向底子虚，一旦生病，又得吃很久的药。”
“嗯，君后倒是挺了解长歌的。”
“长歌生得讨喜，臣妾委实喜欢她，所以……”
两人都没再开口，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半晌，东琛无奈地叹息一声，“孤的孩儿，都是孤的心头肉啊！”
君后低着头，心想，长歌怕是占的最多。
今日的大雪是意料之外的，连着两天晴天，一开始祭祀，它就变了。国师说“瑞雪兆丰年”，百姓也是信以为真。
东琛当然希望真是如此，那样国库还可以填充些。
祖上规矩，祭祀时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场，否则就是不敬。但是长歌要真的受不住了，她完全可以先行离开。
只是出了这么一件事。为了安抚百姓，长歌必须留在那直至祭祀结束，东琛也别无他法。
长歌恐怕受了不少惊吧，毕竟以往众人只是远远看着她。今天如此疯狂地向她靠近，又是雪天……
“行了，你起来吧，我也不是来怪你的。”东琛兀自倒了杯茶，屏退了要伺候他的侍女，“雪太大，住在宫外的公主们回去也不安全，我就让她们留宿在宫里了。待会儿如意就过来了，你让人把她以前的屋子收拾一下。你们娘俩，也可以多说说话。”
君后霎那间红了眼眶，鼻子酸涩。
如意，她的女儿，她都很久没能好好看看了。
“谢君上。”
当年如意执意选择那条路，她不是不难过。她就一个女儿，却无法经常见面。可女儿有幸福的权利，她不能让宫规毁掉女儿一生。
所以她硬下心来，对独自住在宫外的女儿不闻不问，事实上她的思念都压在了心底。
每次看到长歌，她都会想起如意。如意小时候也会笑得那么开心、漂亮，故而她对长歌的态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