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你发没发现洛阳城的人好像都没看到你一样哎，听说皇帝来了不是都应该夹道欢迎的吗？”
“我岂会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
四月来东都洛阳，不去牡丹盛宴，几乎是白来。洛阳城万人空巷，只为一睹今年牡丹的盛况空前。
“娘，那里有一个眼睛颜色好奇怪的姐姐！”一个孩童指着秦倩笑嘻嘻地说。
秦倩连忙将眼睛上的白纱系的紧了些，天啊，这样都能看出来？
那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向这边望了一眼，却感受到那人身边华服公子凌厉的目光，连忙低头责怪那个孩童。
“我后悔了，不应该带你出来的。”楚江南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顿时脸红了。
“乱说什么，快点进去。”秦倩回到，丝毫没意识到带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天啊，太漂亮了！”
“是啊，昨天来还没有开的这么漂亮。”
“……”
一角雅阁，题词做赋的人大有人在，专门建了“牡丹雅亭”，将好的诗歌词赋留在上面。
见秦倩一路为四周的牡丹海停留，楚江南拉起她：“走吧，去看那两株姚黄魏紫。”
一株金黄色的牡丹，傲然于万紫千红中，曾听文人形容牡丹大多数用“雍容”一词，一见觉得不妥，更应当用“傲然”一词，更能突显其国色天香。
“到了这里，反而静了下来，因为已经没有词语来赞美它了吧，幸好没有错过。”秦倩忍不住说。
“那是自然，每年盛开的最好的这株姚黄，是要剪下来连夜运到郢城，放于宝座旁的。”
“今年的人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多。”身边的一个人嘀咕了一句。
“是啊，因为今年状元郎申先生也在啊，听闻他还专门在牡丹雅亭中提了字。”
“什么，他不是一向眼高于顶，不肯留字吗？”
“这个状元郎是谁啊。”秦倩悄悄问楚江南，科举的制度她倒是听说过，但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
“每年秋天十月举行的考试，第二年春天乡试殿试，今年我不在，殿试是天舒审的。”
“天舒？”
“是我弟弟，现在正代我监国，不久你就可以见到他。”楚江南指指牡丹雅亭，“要不要去见见那位状元郎，恰巧是熟人。”
见秦倩疑惑，楚江南解释到：“他前年也参加了科举，前面由于我来洛阳治理水患，殿试推迟了，正巧遇见来洛阳参加乡试的申杼，便送了他一株状元红，他应 当时当年没有考过，去年也没在殿试中遇见他。”
正说着，到了牡丹雅亭，那位状元郎正在牡丹雅亭上面刻字，楚江南刚想上去，就被拦住了。
“抱歉，我家公子正在可以，请不要打扰。”一个侍女拦住他。
楚江南哭笑不得，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他们的面前，“陛下。”他刚要行礼，就被楚江南拦下来，楚江南对秦倩说：“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你自己去解决。”秦倩撇撇嘴。
“好吧，我去见一见洛阳总督，等一下回来，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那人听见秦倩与楚江南的对话，暗暗惊讶，他听说过陛下在蓟城纳了新人，不曾想竟然已经准许她不用敬语。
“还不走吗？”楚江南看了他一眼。
“是，陛下，请往这边。”
秦倩百无聊赖地现在牡丹亭前：“那个，能不能让我见见状元郎？”
“想见状元郎的人多了去了！”
秦倩想了想，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递给那个人。
“去去去，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又扫视了一下，看见她的身边没有侍女，多半是哪个低贱的商人家的孩子，有哪个官家小姐会没有侍女独自出来！
秦倩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就这么呆到江南回来，忽然看见旁边火红的牡丹，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牡丹啊？”
牡丹亭下的都是文人，自然好为人师：“这是状元红，听闻有个……”
状元红！
秦倩没听那个人说了什么，采了一株状元红，递给那个人：“把这个给申状元，就说故人相访。”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厮走下来，眼神明显变了：“状元郎请您上去。”
周围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倩，秦倩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上牡丹亭。
虽然是江南认识的人，但看着他摆这么大的架子，就觉得他或许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但真正见到申状元，却发现他是个有些文弱的男子，甚至有些虚弱，穿着一身很干净的白衣，但惊奇的是他的眼睛，是有点暗灰色，皮肤比平常人白很多，并不像是中原人。
“姑娘找我做什么。”申杼依然提笔写字。
“那个……当年的男子……”
“当年那位仁兄送的是一把状元红，不是一支。”他似是无意地说道。
“那你还叫我上来。”
“你不是在下面等很久了吗？”
秦倩“……”了。
“咳咳”男子忽然俯下身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是撕心裂肺，脸色也逐渐变得青紫。
“你的身子很弱吗？”
他似乎想摇头，但有时一阵剧烈的咳嗽，想说什么，有没有说。
忽然听见有人叩厢房的门，还没等秦倩回应就将门拉开，楚江南的脸色有些发黑。
“好久不见。”申杼似乎恢复了一些，向楚江南点点头。
“去年你怎么没有参加科举？”
“去年家中有些事情，谢谢仁兄当年的一把状元红。”
“提前祝你平步青云了。”
申杼再次弯下腰，拼命的咳嗽。
“既然申状元身体不好，我们就不打扰了。”楚江南拉起秦倩走了出去。
申杼咳出一片红色，落在素色的衣袂上。
“那金蚕蛊还真厉害，把第一将军弄成今天这幅狼狈的模样。”牡丹亭的暗处，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
“彼此，当年的蛊王，今日落得做他人走狗的地步。”申杼冷声回答。
“真搞不明白天骄究竟是哪里不放心，非要本座跟着才好，明明都半死不活了。”那人丢过来一个瓷瓶，打开瓷瓶一只透明的冰蚕蠕动出来。
“吃了吧，能延缓金蚕蛊发作的日期，真是的，还不让你死。”那黑影像是一片烟一样的消失了。
楼下的小厮跑了上来：“太师，太师！”
“我没事，扶我起来。”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秦倩不满的甩甩手。
“谁让你随便进去的。”
“牡丹亭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吗？”
“那里只有申杼一个人，你进去会危险。”
“什么危险？”秦倩不解的问。
“你娘没教过……”他让若风了解了，她在燕国灭亡前的事情，有时候，他发现有时候，即使是完全不同两个人的命运都有些相似，那就是孤独。
或许就是那一刻起，是所有情感最初的起点——惺惺相惜。
“算了，不说了，走吧，去浔阳楼吃洛阳水席。”
走进洛阳城最大的浔阳楼，与外面的热闹不同，浔阳楼里一片安静，秦倩和楚江南一走进去，洛阳总督为首，洛阳城的高官一齐跪下，山呼万岁。
秦倩走在楚江南的后面，她很清楚的知道，今天的所有风光都不是自己的。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从那一刻起，她并不想就这么活下去。
她想和他站在一样的高度。
她想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