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作息时间几十年如一日,犹如时钟般规律。我的记忆里妈不曾陪我玩过,匆匆忙忙是我对妈的评价,所以难免抱怨。妈肯定不记得了,那次姐她们玩抓石子,都成双成对了,剩下我一个人落单了,刚好妈从我面前过,我拉住妈,让妈陪我抓石子。这对于妈显然不可能,妈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用回,还说您没有时间。
被妈无情地拒绝,我感觉非常委屈,泪水在眼框里打转,我带着哭腔说:“您总是忙。”其实,妈的匆忙是为儿女,听了我的话,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又回到我的跟前,拉住我,蹲下身子,揩着我的眼睛说:“看,好哭了不是,妈要做事,妈要我的女儿什么都不羡慕人家的。”妈的这句话好感人,我一下子便接受了妈的匆忙。
其实,妈,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羡慕人家的理呢,即便是过去再富有的国王的公主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羡慕人家啊!现在想来,妈这话说的有些过头,妈,凡事只能做到九十九,您却偏要往一百来做,那哪儿行呢。
宁要讨饭的娘,也不要当官的老子,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妈却把它发挥到了极致。
我的记忆里,每年总有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大米不够吃,晚上吃擀面,我不爱吃面食,妈便中午留取一碗米饭,晚上单独为我一个人炒一次。还有炒茄子一般都配辣椒,可是我不吃辣椒,妈又会为我单独炒一碗。妈,您是那么匆忙,却从来没有听您抱怨过我一句。
妈追求的是儿女的幸福,只要对儿女有益,妈都乐意做。妈,其实那个时候,我就享受到了现在的孩子的待遇。妈应该不会忘记,我读初中的时候,又是晚自习,又是早自习,因为离学校远,所以基本上我也算是早出晚归。
妈心疼我,对我是百般的呵护,妈每天早晨叫醒我的时候,就为我准备好了一碗糖水米汤。每天晚上,我回来,妈又会从灶洞里摸出一罐菜水拌的油盐饭。妈,兄弟姐妹中,我长的最高,身体也最好,应该是得益于那个时候您给予我的补养。妈,现在的人讲究感恩,那我该怎么样来感恩您呢?妈,至少我该跟您说声谢谢,“谢谢妈。”
妈,女儿性格张扬,喜欢疯啊、闹的。记得那天因为学校有事,一吃完午饭,就让我们回家。我与同湾子的几个孩子一路又是唱,又是疯闹,估计离家很远都听得见。妈正端着碗吃饭,远远地听出有我的声音,妈连忙走进厨房,把自己碗里的饭倒进锅里,然后坐回到桌边。
妈专等着我回来,我一出现在门口,妈刚好吃完饭,放下碗筷。妈还故意吃惊地说:“哟、你回了啊,锅里还有饭,我去帮你盛。”妈说着走进了厨房。
妈,那时候流行过个畈吃碗半,我虽吃过了饭,但从学校回来,绝对不是过个畈的路程,所以妈嘱咐又嘱咐姐千万不能告诉我,我吃的饭是妈碗里省下来的。
妈,如果知道是您把自己碗里的饭倒进锅里,那说什么我也不会吃的。妈,您把饭留给了我,那您呢?妈,瓢里挪米,碗里挪饭,这世上恐怕只有妈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