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是弟媳错了,那也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儿,时间不短了,这么揪着不放,真不是个事儿。妈,您就是一边做饭还要一边说,句句针对弟媳,开始我担心弟媳会顶嘴,慢慢地就不担心了。
妈,您越说弟媳,我就越反感您,以往我们哪个要是惹着您了,您不就是这样?三儿不了,四儿不休,打湿了就拧不干。
妈,弟媳一声不吭,我就越心疼她,从我进屋到现在,她做得非常好,恬淡隐忍、何等的性情。妈,弱者往往最能博取人的同情,我一边听着您数落她,一边考虑我要怎样做才能弥补她。
妈,您跟弟媳相处的时日也不多,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件事,您不厌其烦地说,可是我听着心烦。两个孩子出去玩了,我也不想在屋里呆了,于是我说:“我去找他们。”算是给您招呼一声,说完便往外走去。
可是,妈,您从厨房赶出来,近乎讨好似地追着我说:“找到了就回来啊,我的面快熟了。”
妈,您知道吗?出得屋来,外面是另外一片天地,天地开阔,心里就不觉得憋屈。我的孩子很少到农村,这里到处都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和侄儿一起兴奋地举着竹竿敲打一棵树上的枣子。
我赶快赶过去,我埋怨他们:“这是别人家的。”侄儿不理会我,捡起地下的枣子,往荷包里装。我的孩子不在乎地下的枣子,他举着棍子神秘地告诉我:“别人叫打的。”
妈,我也知道那是大伯家的枣子树,一定是大伯让他们打的。我记恨大伯刚才欺负了我的弟媳,我从侄儿手里接过棍子,照准树上的枣子使劲地敲,枣子便像雨滴一样满地蹦过不停,乐得我的孩子不停地:“啊!啊!啊!”乐得侄儿都不知道从哪里捡了。
妈,恐怕除了您之外没有人知道在您与弟媳之间,我更多的是站在弟媳那边。妈,不是做女儿的不帮娘,而是女儿的心中自有一杆秤,您一向太强势,从来都是只有您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您。我是帮理不帮亲。
妈,我们打了好多枣子回来,荷包装不下,侄儿便用衣服兜。一回来就把枣子往桌子上放,妈端了一碗面从厨房出来,连忙把碗放桌子上说:“不放桌子上,我去拿筲箕装。”
妈,您去厨房拿筲箕。我数了桌子上的碗,也有弟媳的。妈,您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真想问您一声何苦呢?外面田地的事儿,您做的。回到家就把嘴巴放她身上,显得您不厚道,不爱媳妇,而弟媳俨然就是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最后您又为她做了饭。妈,您又是何苦呢?妈,这世上真正心疼您的,恐怕也只有您的儿女。
妈,看您端着筲箕看着我的孩子和侄儿把荷包里的枣子往筲箕里放的那乐呵样,我着实心疼。妈是从温饱线上挣扎过来的人,一辈子只知道努力争取,不知道要歇歇气,更不知道要享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是妈生命的写真。
妈,我喊了弟媳出来吃饭,她没有回应我。侄儿进去叫弟媳,一会儿出来,摇着头,什么也不说,自己坐桌子上吃。妈,您端着筷子,也不吃也不说。
妈,总不能我们吃饭,让弟媳一个人饿肚子。我走去弟媳的房间,心里是有怨言的,吃一餐饭要三接四请的。可是我走进去后,心里凉一截了,弟媳睡着,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不知道。可是侄女醒了,还哭呢。我一边叫着弟媳吃饭,一边抱起侄女。
妈,我把侄女交到您的手上,看弟媳没有跟着出来,我又端起一碗面,送到房间,站在床前喊弟媳,她还是稳稳地躺着,一丝不动。妈,弟媳这样,我万万没有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也是一种人,不思进取,一未地依赖他人,以弱者的身份自居,连最起码的待人接物的礼节都可以不要。但是,妈,我把碗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还是嘱咐她:“趁热吃,不然凉了。”
妈,这一见弟媳,我倒是坦然多了。只是没过一会儿,弟媳出来了,不过是朝着大门外走去。突然侄女哭了,朝着弟媳走的方向,一声盖过一声地哭。只是没见弟媳回转身,也没听到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