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当之无愧为整个帝国最为宏大的城市坐落在帝国最中央的心脏地带。纵横细密的驰道从雒京延展出去，将九个众星拱月般层层环绕在雒京周围的诸侯国紧密联系在一起。上至军队官差，下至商旅行者，来来往往的人流在帝国的血管中涌动奔腾，为这帝国的心脏注入澎湃的动力。
这座巨大的城市历经十七代帝王苦心经营，面积已达二十余里见方，在籍者更是多达百万。
站在城门口，看着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仰望高逾四丈的城墙，任由谁都会在无尽的感慨之外心生渺茫。
繁华的街市人头涌动，一眼望不到头。操着各地口音，甚至还有无数穿着古怪的异国商旅穿行于街市上的店面和小摊，一边仔细计算着商品的差价，一边警惕的看管着自己的坐骑和货物。即便是律法森严的帝国，小偷小摸也是无法禁绝的。
“上好的冰瓷，你摸摸，是不是冰冰凉凉的？”一家专售瓷器的店铺前，伙计们把一件件新到的瓷器从店内搬出来，仔仔细细在店前摆放整齐。尽管本地人已经对这种东西司空见惯，但对于异国商旅来说，这些质感奇妙，看起来又洁白如玉的商品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转眼间店铺前就聚集了一大群牵着矮马，骆驼甚至半狼的异国商旅。
“这个……好，叫……什么？”一个身着羊皮袄，头戴毡帽的商人操着不太流利的华族语，一只手牵着自己的矮马，一只手指着一叠放在最边缘的瓷碗，询问着正在向商人们推荐各种大件瓷瓶的掌柜。
这些瓷碗并不值钱，它们只是普通的日用品，利润远远比不上观赏瓶器。掌柜用余光瞥了瞥这个穿着简陋，看起来至少有十多天没有沐浴的商人，心中略过一丝不屑，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询问，继续满脸笑容的向面前这几位至少看起来穿着得体又很有钱的商人们推荐着自己的瓷瓶。
“这个……叫……什么？”毡帽商人略为提高了声音，再次询问。
掌柜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过头看了看他，随后向后面摆了摆手。
一个伙计立刻会意，赶忙从后面走过来，堆上笑脸迎上毡帽商人，开始招呼起来：“这位客人不是我大龑人吧？是从哪里来呢？”
毡帽商人没有回应伙计，蹲下身取过一枚瓷碗。
“漂亮……美……好……”商人的眼睛射出惊讶的神采，嘴里反复叨念着他学会的有限的几个赞美之词。
伙计脸上的讥笑一闪即逝，依旧保持着笑容，蹲下身，拉近和毡帽商人的距离：“客人，您买这些回去是打算做什么用呢？”
“贵族们……部落里，喜欢……漂亮……比我们……陶器，更好……”
伙计看着商人边说边比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笑着伸出手，从毡帽商人手中半强迫的拉住瓷碗：“这位客人，既然是要卖给贵族，这些就不太合适了。实话跟您讲，瓷碗在我们大龑只是寻常之物，普通百姓家里都有不少。您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雒京，只是带些瓷碗回去，恐怕您的贵族们也未必看得上，您也赚不到什么钱不是？您何不看看本店的其他瓷器？看看那边的瓷瓶，都是专供达官显贵的好货！哪怕您只是带一只回去，也保证比您带一百一千个瓷碗回去划算！”
毡帽商人看了看伙计，没有松开手，依旧紧紧握住瓷碗，眼神转向一边的掌柜。
几个带着骆驼，身着白色长袍，剃着存许长短发的商人们交头接耳的讨论了一番，随后纷纷点头。其中一个转过头看向掌柜，指着掌柜手中造型别致，印花精美的冰瓷瓷瓶，用流利的华族语问道：“我们买十个，多少钱？”
“哈哈，客人们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这是本店新到的瓷瓶，每个六十五银铢。”掌柜满脸笑意，“不过看在各位远道而来的份上，这样，一件算您六十银铢，一共六个金元。”
白袍商人微微皱了皱眉，“太贵了，我们只出五个金元。”
掌柜想了想，“最起码五金元八十银铢。”
“五金元二十银铢。”
掌柜面露难色，咬了咬牙：“一口价！五金元五十银铢，我再送各位一个暖瓷的瓷盘！”
白袍商人没再叫价，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人，请客人们进店休息！上好茶！”掌柜赶忙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店铺，“几位多有辛苦，请进店休息片刻，伙计们这就去给几位装箱。”
几个伙计迎上来，接过商人们手中的缰绳，牵着骆驼向后院走去。白袍商人们则满脸笑意，跟着掌柜向店内走去。
“客人，客人？”伙计的声音传入毡帽商人的耳中。
毡帽商人从恍惚中惊醒过来，视线这才从那些白袍商人的身上移开，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碗。
“客人？哈，是不是对本店的冰瓷感兴趣？”伙计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压低声音，“不瞒您说，别看这冰瓷一件六七十银铢，在大龑之外的异国，冰瓷可卖出天价！我听说最贵的可以卖出十倍的价钱！贵族们千方百计要搞到一件冰瓷，否则就不算是有身份的贵族！听我的准没错，要不要来一件？”
第四章 毡帽商人（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