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众人皆已退下。此刻长安宫的寝宫里,只剩主仆二人。
“海棠,你过来。”
“娘娘。”
“海棠,刚才本宫连累到你受委屈了。”
“不不不,确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出娘娘早已怀有身孕,照顾不周,是奴婢该罚,该罚……”说着说着,自责的泪水又再次夺眶落下,打湿了一片王后绣着黄金凤凰的床榻被褥。
“海棠你快别说了。本宫最听不惯你自称‘奴婢’了。四下里若无他人,往后你还是自称‘海棠’好些,否则本宫会感到对不住你。想来本宫刚入宫时什么都不懂,若非承蒙了你的照顾,真的想不到居然可以飞上枝头,一跃而成为如今这只受万人敬仰的金凤凰。”
“不不不,这都是娘娘自己的造化所致。娘娘身怀异能奇术,侯王正是欢喜您这一点。”
“海棠,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否替本宫好好保守?”
“娘娘待我如同亲姐妹,如今虽贵为王后,却不以身份之显贵为难海棠,还反过来在侯王面前力图保全海棠。娘娘但讲无妨,海棠就是拼死也会替您守住这个秘密。”
“海棠,其实,”说话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本宫身上的那些异能奇术并非真正的灵力,实乃操纵幻术所致,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侯王却误以为本宫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神女,想用本宫手上的灵力助他力挽狂澜,解救国难。”
“咳咳,咳咳……老实说,为了夺得这后宫显贵之位,本宫确实利用了侯王的信任。实际上,一开始侯王确实怀疑过本宫,甚至派来长宫瑾先生跟宫女寒梅在本宫身边做他的耳目,以试探本宫。这些本宫早已料到,借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在话下。”
看得出此刻那说话之人面容相较从前,显然憔悴了许多。
“但现如今本宫已怀有身孕,只怕,”怀南王后眉头微蹙,顿了顿,“只怕真相迟早会败露。若本宫不能早日进入神殿向神冥祈求饶恕,恐怕腹中这胎儿也会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胎死腹中。彼刻,侯王也会觉察到本宫并无神力护体,不过只是个会变戏法儿的平凡女子罢了。”
* * * * * *
长安宫寝宫内,海棠正在认真聆听床榻上之人喁喁絮语。只见说话那人正半坐着倚靠在床首,一副伊人憔悴的模样,惹人心生怜惜。
“……若是胎死腹中,恐怕真相将暴露无遗,世人皆知。那时本宫便再无力在这左侯国的王宫里继续呆下去了……”
曾有那么一瞬,海棠感到眼前这位自己早以分外熟识的女子,竟变得陌生如同路人。若非亲耳所闻,曾经的她委实不敢想象,在此般清雅隽秀、端庄文弱的表相之下,居然能有人揶揄着如此一颗机诡缜密的狼子野心。
除却自己手中握有长安宫内院钥匙一事,她想不到此人愿将自己生死攸关的秘密诉诸于己的其他缘由。
“那娘娘是怎样知晓奴婢手中握有这长安宫后院的钥匙呢?”不觉间话已出口。
“本宫曾使过一个幻蝶法术,令侯王误以为本宫把蝴蝶的昆虫之躯化作金石,其实真正的蝴蝶并未变幻,只是在当场几人眼中换了成色而已,”那说话之人霎时露出了诡谲一笑,“至于内院钥匙一事,亦是本宫使了法术,驭了一只透翅蝶停落在那寒梅丫鬟身上,在你俩对话时偷听来的罢了……”
“看来寒梅妹妹并未把我的秘密告知他人,只是不小心被那怀南王后听了去,之前听长宫先生的口气,也似乎并不知道那内院钥匙在我手上。”海棠暗自思忖道。
“……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跟真正的神女比起来不足挂齿。”说着,那怀南王后不禁放浪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好生眼熟,海棠竟觉得在哪里见过,但终究想不出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