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碧水城紧闭了三个月的城门终于再次开启,逃难而来的一些尚未染病的百姓见战事消亡,终究还是不愿背井离乡,收拾行囊,回家去了。亦有不少身虚体弱者,依旧留在碧水城中调养身体。
柳若尘敏锐地觉察到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眉头一皱,脚下一转就去了女儿的院子,单刀直入问道:“近日碧水城中着实有些变化,莫不是哪位贵人到访?”
屋里燃了炭火,柳清持畏寒,见父亲来了,才起身行礼,点头道:“不错,是他来了。”
柳若尘证实猜测,一时也没什么好脸色,甩袖而去,“添乱,他想做饵,也不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父亲这是何意?”柳清持连忙追问,只见得父亲一片碧青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忙取了斗篷追上去,碧水城冬日干冷入骨,离开了炭火,顿觉一阵冷意包裹。
柳清持寻路而去,长廊曲折,终踏上青石小径,绿竹猗猗,愈加苍翠。柳清持入了内室,顿觉一阵暖意盈怀,解下斗篷,望着檀木小几前饮茶的父亲,青衫隽骨,稳如苍松。自觉的在父亲对面坐下。
柳若尘斜睨她一眼,罢了,女儿是自己的,断不能受屈,抬手将一杯热茶送到她身前,“这般沉不住气,为父教了你十三年,算是白教了。”
“多谢父亲。”柳清持捧起茶杯轻啜一口,暖意游遍周身,驱散了寒气,父亲没有赶她出去,是打算告诉她了。
柳若尘道:“当年梁国亡后,太子顾慎尧只身入都城为质,这也是个难得的人物,可惜晚生了几年,没能跟靖宇帝争上一争,否则这天下未必就全姓沈。”
柳清持闻言不由得一惊,父亲从不夸大其词,这顾太子甘愿降国,不伤一兵一卒,仅这份心性,也非常人所有。
“顾慎尧在都城三年,与沈宁芊,国师风渊相交莫逆,不料三年后,竟突然死在风渊剑下,个中缘由,无人知晓。”柳若尘缓缓道来,“顾慎尧心悦沈宁芊,亡国之前两度求娶不成,入都城为质却成挚友,这巨大的反差,也怪不得他人想偏。”
“所以,顾恒意在长宁公主。”柳清持心头一凉,如此说来,沈昱宸以身犯险倒真是多此一举。
柳若尘悠悠道:“原本是的,可现在却说不准了,毕竟一个退隐多年监国公主与国君比起来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柳清持闻言眉尖一紧,父亲所言倒是不虚。
“把你身边的暗卫送回去,这段日子就在府中,莫要出去乱跑。”柳若尘适时说道。
柳清持点头应下,回到自己的小院,便唤南羽现身,令其到蘅园去。南羽是一贯的冷漠,亦无态度,听完便回了原本的藏身之地,丝毫不为所动。柳清持明了,南羽只听命于君主,如此看来,还要她再走一趟。
次日,柳清持再访蘅园,宋浩陵亲自出来引她进去,才免了层层盘查。
竹舍中,沈昱宸听罢前尘一笑,“想不到姑姑与梁族竟还有这样的恩怨,浩陵,你且安排,过几日我亲自去接姑姑过来养病。”
“是。”宋浩陵暂且先应下,事关重大,还须从长计议。
说完了前因,柳清持道明来意,“你让南羽留下,不必再跟着我。”
沈昱宸望着她道:“不如先说说你想好的理由。”
“我父亲不喜家里藏着个外人。”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沈昱宸想了想,道:“若是这样,那你留下吧,倒也无须让南羽再跟着。”
柳清持起身,淡看他一眼,“告辞。”
才转身,尚未走两步,已被沈昱宸困在臂弯中,上方传来清晰的声音,克制着冷静下的不安,“让你单独离开的蠢事干一次就够了,跟岳父抢人,实在是件很让人为难的事。”
“你讲点理,碧水城中戒备森严,岂是那么容易出去的?”柳清持低声规劝。
“国士死而复生,滔天谎言,不也瞒过了天下人?”他丝毫不退让,布衣国士柳若尘,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你多虑了,我父亲从无虚言,他说过不会再阻拦。”清冷的声音也放轻柔了些,旧事翻出来,总是父亲做的不厚道了些。
“公子,此处守卫虽众,却也危机四伏,为了柳姑娘安全着想,还是让她远离是非为妙,再者,敌对当前,藏美人于身侧,对公子和柳姑娘名声皆有损。”宋浩陵取出一枚精雕细刻的香囊,“这是一味特制的追踪香,柳姑娘佩在身上,不管身在何处,皆有办法能寻得踪迹。”
柳清持默默接过,“我不取下就是了。”收好那精致的香囊,辞别回府。
沈昱宸这才道:“你倒是准备的齐全。”那银纹镂空香囊一看就是特意做的,一般人哪有这样的对待。
第一百零三章 此夜曲中闻折柳(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