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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刑部易主(1/2)

    听到辅政大臣朱轼的催问,本来想蒙混过去的方程颐也只好拿出奏本,将刑部关于“清理前朝冤案”的事件进程报告。如实宣读:“刑部尚书傅鼐、徐本奉旨查办“清理前朝冤案”事。原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蔡珽于雍正五年九月,被刑部上奏弹劾,其罪为《曾在四川巡抚任内屡蹈重罪招权纳贿》,随即被逮入狱。雍正六年二月,多罗信郡王-德昭奉旨抄家,又从蔡珽家中找出三件私藏的“朱批奏折”。以大不敬罪和此前刑部上奏的数罪并罚,判斩监侯。现今,刑部重调案宗,审问当年涉案官员和审理官员,及研究当年办理此案的流程,尚未发现,有何可疑。

    朱轼才听了这一件“冤案”的回奏,就已经气的坐不住了。并不等方程颐继续汇报刑部关于其他“冤案”的复奏。便用讥讽的口气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蔡珽当四川巡抚距离他当吏部尚书,相距有十几年之久吧?当时的刑部是怎么知道蔡珽十几年前所犯的屡屡罪状的呢?如果是有人检举,检举之人为何非要相隔十几年才上奏弹劾呢?如果检举人早就上奏过刑部。那么刑部又为什么非要相隔十几年之久,再拿种种罪状弹劾蔡珽呢?至于“私藏朱批”。(十分认真的环伺周围的军机辅政大臣)我想问问在座的诸君,谁家还没有一两本“没来的及”上缴的朱批奏折呢?这“大不敬之罪”倒是立言得体,但可惜未免苍白无力了吧?!”

    朱轼这几句话问的正中“要害”。其实这满屋的军机辅政大臣们都知道,蔡珽实际入狱的原因,是得罪了雍正朝时的权臣年羹尧所致。事情起始于雍正二年,时任川陕总督的年羹尧想开采四川新发现的几处铜矿,以充军费中饱私囊。时任四川巡抚的蔡珽上折子力阻,此事便没能如了年羹尧的愿。对此年羹尧一直对蔡珽耿耿于怀,并一直想对其弹劾。无奈蔡珽为官清正并无把柄可抓,还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吏部尚书。后来年羹尧在西北打了胜仗,一时间权倾朝野,无数中央和地方的官吏纷纷投拜其门下。于是便有小人为了亲近年羹尧而罗织罪状,上奏弹劾蔡珽。当时的雍正皇帝由于对年羹尧的宠信,又受朝中大臣蒙蔽,准了刑部的折子,把蔡珽下狱审问。年羹尧同党怕其不能被治死罪,便重金贿赂了奉旨查抄蔡珽府邸的多罗信郡王-德昭,让他拿“私藏朱批”以大不敬之罪,上参蔡珽。这才把蔡珽定了个“斩监侯”!

    应该说,“蔡珽的冤案”只是雍正朝众多被党同伐异的牺牲品之一。而这段当时闹的满城风雨的历史,也经常被官员们拿在私下议论。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这件冤案而言,刑部难办就在于,年羹尧虽然倒台了,可最后给蔡珽定成了“死罪的”多罗信郡王德昭可是还在职在位的“二等王爵”。如果真要替蔡珽翻案,审问当时刑部审理官员和年羹尧一党的残余。那么恐怕就会牵连出多罗信郡王的“受贿”一事。这就等于要公然挑战正在“上升”的皇室宗亲派的权益。试问,谁愿意为一个阶下囚得罪皇室亲贵呢?其实大部分前朝冤案所难处理,也都类似于此案。不是坐牢的人不冤,而是让他们坐牢的人还在职在位,刑部不愿为了失了权势的人,得罪现在当权的人而已。

    可是朱轼这样问了,同坐的军机大臣都相默不语,特别是涉及到皇室宗亲派的,庄亲王允禄和果亲王允礼。

    有意为德昭开脱的允禄,很想在这件涉及到皇室宗亲派的案子上,显示一下自己的权势,便开口说道:“朱师傅,有些言过其实吧! 这“大不敬之罪”可是祖宗定的章法,既然定了就该遵守,再说,我家里就没有没来的及上缴的朱批奏折!”

    朱轼知道庄亲王允禄治学理政甚为粗陋,为人也憨直愚壮。本不愿与他一般计较,可自己既然有所发问,允禄又以反问做答。自己贵为帝师,若不在此时拿出个强硬态度来,他怕在坐的军机辅政大臣,会觉得他是惧怕“庄亲王”这个皇室宗亲的头衔,所以便强硬负气的说道:“庄亲王久居闲职,刚入主朝政不久,罕有与皇帝往来的奏本,也就谈不上家中会有来不及上缴的朱批奏折了。可蔡珽则不同,他身为吏部尚书,又兼理左都御史。所涉朝政之繁杂,于皇帝往来奏本之频繁。实在不是久处闲职之人,所能比拟的。庄亲王这一点如果不懂,可以问问在坐的诸君”

    朱轼这话说的丝毫脸面都没有给这位亲王自居的皇室权贵留半点儿面子。连在坐的军机大臣们听了,都觉非常刺耳。庄亲王允禄听了更是气从心生的,喊了句:“你!。。。”

    只见朱轼一副毫不在乎,泰然自若的神情,扭头转身的向站在身后的小太监,拿了杯参茶。在低头慢慢品味,全当气的面红耳赤的庄亲王允禄不存在一样。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庄亲王允禄,他刚要开口痛斥朱轼。坐在一旁的果亲王觉得事情要大,如果哥哥和贵为帝师的朱轼吵起来,岂不及丢了皇帝的脸面,也丢了皇室宗亲的脸面吗。为了防止事情闹僵,只好拦住允禄即将指向朱轼的手,并对着汇报奏折的方程颐说道:“你接着说,刑部还有什么,正在审理的前朝冤案需要奏报的。接着说!”

    “是,王爷"方程颐马上领会了果亲王允礼的意图,便继续宣读刑部的奏折:“另,刑部回奏,原浙江道监察御史谢世济“朋比为奸,干扰国政,谗陷大臣”等罪,当年案件始末均有先帝亲裁。实不可究。”

    刑部这话说的就有点“藏着明白,装糊涂了”。既然是清理前朝冤案,自然不免要涉及推翻前朝官员甚至是先帝的一些既定审判。再者案件的审理和查办都非皇帝亲理的。皇帝凭折断案,难免有对实情掌握不够细致全面的情况。虽然最终结果是由皇帝亲自决定的。但也是皇帝由大臣就案件所奏的条陈来裁决的。而今刑部这句话,等于拿先帝的名头来做挡箭牌,让想翻案之人无从下手而已。就谢世济的案子而言,他是因为于雍正五年,参劾时任山东、河南总督田文镜,藏匿河南水灾不报。而当时,时任直隶总督的李绂亦有上奏向雍正皇帝陈述田文镜瞒报灾情,贻误国事,至河南灾民于水火而不顾。田文镜是当年深受雍正皇帝爱戴和器重的宠臣。当他接到李绂和谢世济不约而同送来的奏折后,觉得两人所奏之词多有默契之处。特别当雍正皇帝令人去调查河南是否受灾时,负责调查的人因为是田文镜的门人,而帮其隐瞒灾情。回奏说《河南确无灾情》。这更验证了雍正皇帝对李绂和谢世济之前的猜疑,认为他们两是早有预谋,并合伙谗陷忠臣。而将李绂痛斥一顿,降级留任。可谢世济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而是被夺官发配戍边充军。

    此案在当年,就被认为是“李,田两党之争”的重要拐点,后来田文镜越来越被雍正皇帝所器重,而李绂则被一贬再贬。从此没落了。甚至差点因为再次上折弹劾田文镜而被砍头。幸好张廷玉及朝中重臣极力劝阻,才保住了李绂一条性命,改判为“贬为庶人,永不录用”!而谢世济则是李,田两党之争的无辜牺牲品而已。当年两个封疆大吏相互攻击弹劾的奏折数不胜数。如果说有哪一件李绂弹劾田文镜的奏折是“确切无疑”的。也只有他和谢世济不谋而合的这件“田文镜隐匿灾情”案了!谢世济为官清廉,做人忠正,从不结党营私。身为御史多为百姓而参言封疆大吏。多被封疆大吏,地方督抚所恶。这在朝中也是尽人皆知的事。而今田文镜已死。李绂的门人想为其翻案,就必须先把谢世济的冤案翻出来,再借由谢世济的案子为李绂伸冤。然而田文镜毕竟是雍正朝不可一世的封疆权臣。现今河南巡抚富德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河南大部分官员也均出自其门下。怎会坐视李绂的门人为李绂平冤,就损侮恩师“公忠为国”的伟岸形象呢?所以当刑部奉旨清理前朝冤案时,只要是涉及到有损田文镜的“冤案”,河南全省官员就上折力保。说田文镜乃先帝亲赐正名的“公忠为国”之荩臣。岂容他人擅议。特别是河南巡抚富德竟以“擅议先帝之忠臣,其心所指,犹有叵测!为避免稍损先帝之圣德”等语。富德还要求严惩试图为谢世济和李绂翻案的人,以示正听。有了“先帝"这块巨大的挡箭牌,刑部若再遇到因为得罪田文镜而蒙冤入狱的案子,也就不便再深究了。

    可朱轼却是嫉恶如仇,宁愿冒着冲撞先帝之圣德的风险,也不愿看到清正忠直之臣蒙坐冤牢。听到刑部竟搬出先帝来做挡箭牌,不免有些生气,并义愤填膺,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记得我清世宗诚宪皇帝(清世宗是雍正皇帝的庙号,诚宪皇帝是臣子对雍正皇帝的尊称)晚年之时,总对臣说,当年为振颓靡顽裂之朝政,整饬纲纪,廓清吏治已是必行之事。而我清世宗诚宪皇帝,办案之速,范围之广,所查之多,所办之严乃我大清自开国以来,是历代先帝未曾有过。诚宪皇帝亲口对老臣说过,当年为整饬朝纲,未免有急功近利之嫌,有些官员的案子,也不免是矫枉过正了些。而还有些则不免被别有用心的佞幸奸臣以攻其政敌,保其私利而蒙冤入狱者。我诚宪皇帝自知病体多舛恐不多日,无心无力纠办冤案已昭雪忠君爱国之贤臣。这些先帝私底下于臣说的话,臣记在心里,寄念于当今圣上。而皇上仰体先帝未说却有意力行之事,下旨清理前朝冤案。此乃始于先帝之意,亦是当今皇上宽恩待人之德政。刑部如此推脱,难不成要至我清世宗诚宪皇帝的诚诚疏悔之意和当今圣上的宽德怀柔之心于不顾吗?!”

    且不说雍正到底有没有和朱轼说过那番因为整饬吏治用力过猛的疏悔之话。因为那是人家君臣二人私底下的议论,朱轼身为辅政大臣,又贵为乾隆皇帝的老师,此话从他口中转述而出,颇为令人信服,起码是立言有根,无可细查也就无可厚非。单说朱轼这番借雍正皇帝“先帝诚诚疏悔之意和当今皇上仰体先帝”的承接遗命之论,就足以让那些总想拿雍正皇帝做挡箭牌的人,无立言之地了。在坐的军机辅政大臣们都很佩服,朱轼敢于直言这些令人生畏的话,古往今来当今所涉前朝之事,特别是所涉前朝皇帝之事。都是件令当朝大臣们望而生畏的事。就是夸耀前朝皇帝如何英明,都需谨慎得当,不然被人所用,说是对当今皇上的不敬或不满,就足以让人获罪。就更别所直言前朝皇帝的“不是”了。在座的两位同样历经前朝的军机首辅大臣,张廷玉和鄂尔泰听了朱轼这番恳切的言论后,都不免汗颜。扪心自问自己首辅军机,主持朝政多年都未必敢如此率言。不愧是贵为帝师,为人忠正的三朝老臣啊。当然也只有朱轼,敢这么率直参言以正示听。

    不过,现在主管刑部的满尚书傅鼐,毕竟是自己的门人,鄂尔泰听到朱轼对刑部颇为不满,又严辞质问,就不能不有所维护了:“朱老高阁,枢政朝务,历经三朝,又多近于先帝。对先帝所思所想比一般朝中大臣看的透彻,这是正常。非一般部院大臣可以比拟。而今,刑部承旨办差,清理前朝冤案,唯恐稍损先帝之宏德,又怕不及当今皇上宽恩之心。有些顾虑也是常情。既然刑部的官员们,未能即使明白先帝和皇上的涓涓圣心。朱老高阁,下令明示,也是正办。”

    朱轼知道提到痛斥刑部,鄂尔泰是不会不发话的。毕竟鄂尔泰是首辅军机大臣,维护自己提拔起来的刑部尚书,也是常理。不过自居理学恭谦让下的朱轼却一改平日里与人为善的常态,并用极生硬的态度对鄂尔泰说道:“我当然要敕令刑部,从速清理前朝冤案,不得妄借先帝之名,存私维护。何须鄂大人多言!”

    朱轼这句话态度之生硬,不但顶撞了首辅军机大臣,甚至还借说刑部之口,暗指鄂尔泰是在“存私维护”。这不免让在坐的所有辅政大臣大为震惊,都觉得那个平日与人亲和恭谦礼让的帝师朱轼,今日怎么会如此憨直。而军机大臣之间很少有这种明面上的冲撞。就是与鄂尔泰水火不容了半辈子的张廷玉也从未这么当众说过让鄂尔泰如此下不来台的话!辅政大臣们一时间竟以彼此相顾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唯独查郎阿一副处事不惊安然不语的样子,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事态将如何发展下去的摸样。而鄂尔泰碰了这么个硬钉子,自然是尴尬的下不来台,想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军机首辅大臣,就刑部的事发表个态度,朱轼只是辅政大臣而已,竟敢如此顶撞,真是岂有此理!虽说朱轼贵为帝师,平日里大家都独高看他一眼,遇事亦需潜心听教。可今天这事儿朱轼未免反应也太过激动了。给自己整的好没面子,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无法力争。毕竟是皇帝的老师,连皇帝对他都需听之,任之。便暗自劝自己不必和他争嘴上痛快,只好红着脸沉默不语。

    可稳居中堂,还未消气的庄亲王允禄,一看朱轼今天是奔着“吵架”来的。刚才先是顶撞自己,现在连首辅军机大臣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自己贵为亲王非要帮自己的儿女亲家,也给自己刚才的气评评理。便满是讥讽的说道:“朱师傅,果然是机要专断啊!连首辅军机大臣的话,也不必多言了!您何不请旨,把我们这些皇上亲命的辅政大臣统统都裁抑了。让您一人专断全国军政庶务好了!反正我们的话,都无所谓嘛!”

    朱轼就知道刚才被自己气到的庄亲王允禄,见自己又言辞生硬的顶撞了他的儿女亲家首辅军机大臣鄂尔泰,必然会对自己有所发愤,以舒其屈,便不慌不忙,又以极不屑的态度说道:“我若真想专断军机,何须请旨办理。我乃天子之师。代尚未理政的天子行事理务,本是应该。只是我年老多病,皇恩圣心,体我病体在身,不忍我过分忧劳而已”

    此语一出,癫狂至极。实在让在座的辅政大臣们感到错愕不已。这屋子里的大部分军机辅政大臣和军机章京,都与朱轼同事多年,从未见过以理学谦恭自居的朱轼如此轻狂过,连“我乃天子之师”这样的狂话也敢明说。不要说是久处朝局深谙礼法的军机大臣。就连地方小吏也不能说出如此“孟浪”之语啊!话过轻狂就容易让人抓住话柄。这是人人明白的道理,怎么朱轼今天竟故意为之呢?正当大家还在疑惑不解与,为什么朱轼今天竟像换了个人似得强硬轻狂时。

    气的双手发抖的庄亲王允禄,则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对朱轼今天所言所行的不满了。开口训斥道:“岂有此理,朱轼!你的意思是说,(环指在坐的军机辅政大臣)这满屋的军机辅政大臣,加起来都还不如你的才具吗?你未免有些太轻狂了吧!你身为帝师,竟如此放肆,你真以为我参不了你吗?”

    朱轼争锋相对,不等其他军机辅政大臣帮其圆场。就应声答道:“王爷要参我可以,只怕我若被参,我手里兼管的工、刑两部无人能接,恐非我之才不能胜任矣!”

    庄亲王盛怒未消,又见朱轼仍如此强硬不屑,便起身质问道:“真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说,这满屋的军机辅政之臣,这么多久理朝政之士,这么多两榜进士,饱学鸿儒的国之重臣的见识都不及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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