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色街,躺着几个空酒罐的九楼909房间外,犹如烟火缠绕的凡人梦、繁华亦璀璨,她能迷人,也能惹人心伤。延悲伤山而下,遍地颜色,遍地的喧哗,除了悲伤安静的睡着,空气中飞舞的全是浮躁的情话。我要去米诺斯,那个迷一样的街区。
米诺斯,克里特岛的米诺斯迷宫,希腊传说里说,那是一个能同时吞噬掉7对男女的迷宫,在爱琴海上,真真假假,迷惑了我们,或者说被我们怀疑了几千年。
然而诺城的米诺斯街,她的大设计师是一个日本人,所以他坚持相信米诺斯是冥界的三巨头之一,因为日本动漫《圣斗士星矢》也是这么确定的,他说他要用傀儡线一样无形的线条缠裹米诺斯街,不但要让米诺斯街有如迷宫一样的复杂,还要有一种通往冥界时的畏惧感。副设计师有几个,其中一个就是诺城人,很显然他是一个有原则的诺城人,和平区的每一个街区必须具备立体感,米诺斯也不例外,他说只要他还是设计师之一他就坚持。
就这样,迷宫、畏惧、立体,和三为一的米诺斯街成为和平区九大街区之一。说一脚踏进,不但要让你迷茫前方的路,还要让你怀疑自己的宏观微观乃至世界观。
内内库过来救场,所以游戏已经开始,着落地,炎黄广场炎黄像下,你直接去那儿吧。车刚刚进米诺斯,我就收到皇子的一条信息,没有办法,司机只好极不情愿的穿过米诺斯。
等我到的时候,丫头、水儿和媚娘已经到了,还有一票人我不认识。我问丫头:“你哥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还在?”
“我又不是跟他一块儿来的。”说完,她看了一下表,然后专心的看着米诺斯方向,天空,一片黑茫茫。这时媚娘接过话茬:“她是跟朱丹一道来的。对了,乱送丑丑回家了吗?刚刚严叔打电话给他,叫他务必送丑丑回家,欸,这个严叔感觉好神秘哟,总听皇子说起,是丑丑的爸爸,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们好像都很买他的账。”
“我也很久没见了,”我说:“我都说了会来,怎么又叫内裤救场呢?他不是恐高吗,行吗?”
媚娘正要开口,却被水儿抢先,她瞪大着眼睛很不爽的看着我,铿锵有力的说道:“他行,哼!”
黑夜的炎黄广场……
炎黄广场,因广场中并排着一尊炎帝像和一尊黄帝像而得名,塑像极其高大,因为是用玻璃建造,每到入夜,里面的灯光就会把塑像照得通体雪亮,远远望去,犹如两座灯塔。两塔之间,有一根横躺着的长方体水晶柱,也是光芒四射,上面浮雕着五个汉字:和平皆立体。加上建这个广场之初,原本就是为了给和平区树一个象征,所以,炎黄广场也叫和平广场。
和平广场,夜晚的和平广场,怎么去形容呢?宽广……算了。
这么说吧,诺城的小学生总喜欢在自己的作文里这样形容她:炎黄广场好大好大,大得就像是一个立体的和平。
在蒙蒙的黑色的天空,米诺斯的方向,飘来几个黑影,大家开始欢呼,他们要着落了。皇子第一个着落,其次是朱丹,接着又是几个,内裤是最后,刚一落地,这厮就抱着水儿说:“好刺激,感觉死神就在自己身旁。”接下来便是水儿不住的安慰。
和阿福特,还有几个日本佬一通絮叨、谦让之后,皇子照例收下了游戏的彩金,然后大家准备离开,打算找一个慢摇吧再继续激情一下,阿福特说,反正你们明天都没课。然而皇子却突然单手搂着媚娘,亲了亲她的脸,说:“怎么样,反正来都来了,我们今儿就宣誓吧,正好有这么多见证人。”
“我也要,”还没等媚娘回答皇子的话,水儿就在一旁抱着内裤,一边兴高采烈的跳着,一边欢心鹊舞的说:“我们也要宣誓。”
关于在炎帝像下宣誓这个传说在诺城人看来,她肯定不只是传说。
炎黄广场两座塑像,左边黄帝右边炎帝。黄帝这边,胯下应龙手中轩辕剑,直指前方,目光冷峻,说应龙代表力量的集中,轩辕剑代表立场坚定,万难改其志,至于那眼神是在傲视、藐视一切的非议与不理解。炎帝是站着的,右手托着一根草药,另一只手摊开一本书,在他的前面蹲着一麒一麟各一只,那略显忧虑的面孔总能让你想到那句‘先天下之忧忧’,炎黄争霸,炎帝败,可他站着,诺城江湖说,不论结果,只要你还能顶天立地的站着。上古传说,炎帝兵败之后就化名神农,尝尽百草,只为给世人寻找医治各种疾病的良药,所以他右手托着一根草药,但那个已经躺在坟墓里的诺却曾对此产生了质疑,他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神农历尽千难找寻的不是为了单纯医治人们身体上的病痛,而是为了医治天下的过错,治愈世人那欲壑难填的思想。
说到神农左手摊着的书,坊间的争议一直很大,可最令诺城人认同的却是,说他手中拿的其实是结婚证书,此时的他正在为这一对麒麟做证婚,更荒谬的是他还预言:麒麟合,天下和;麒麟离,不吉。
且抛开乱七八糟的,只说这炎帝像下的宣誓,这个无聊的传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说情侣或者夫妻或者爱人,只要在这儿宣誓永远爱对方、不负对方,那么这个誓言就此生效,不论以后谁叛逆了这个誓言,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起先也没有人把这个当真,还有不少人争着抢着来这儿宣誓,甚至有人在这儿结婚,可是渐渐的,来的人越来越少,不是说不灵验,而是太灵了,灵验得有点邪乎——只要你敢违背自己的誓言,就总会有天灾人祸的事落到你头上。
到最后,只要是一个思维健全的成年人都不会来这儿宣什么狗屁誓,因为真正成熟真正读懂了爱情的人都明白,爱情这玩意儿忒不靠谱。所以就算来这儿的,也无非是一些还完全不懂得爱的小年轻、小屁孩,十八九岁乃至八九岁,总以为爱得要生要死了,意气来这儿开个玩笑,然后一辈子被绑定。
当然,这个貌似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那就是前一对宣誓人之后的24小时内,所有的誓言无效。就是说,如果你想尝试一下这个游戏,但又不想为自己说过的话买单,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看见哪两个脑子进水的在这儿刚刚宣完誓,你就赶紧的,带着你的情人去,但必须在24小时之内,不然誓言又会重新生效。
就这样,我们一起见证了内裤和水儿的誓言,因为媚娘说水儿是妹妹,姐姐当然要让着妹妹,所以就把这个机会给了内裤他们,至于她和皇子,时间长着呢,就是结婚的时候来也不迟,这样的敷衍当然是说得皇子一脸不快。
至于朱丹,在这个事上没有发表任何想法,他只是很有寓意的看了一眼丫头,可丫头却立马掉头看了一眼我,我,我当然不想再跟他们去酒吧了,因为我想回家,尽管回家后可能也会喝点。
最近两天的事有点hold不住,甚至让思维也开始错乱,比如艾娅、比如神灵、比如银河、比如手机,这所有的,一块儿挤压进我的大脑,好似要疯掉的感觉。
回到家我吃了一块拿破仑蛋糕,然后又和老妈坐到一起吃了几杯酒,看了一节白痴电视剧,期间,老妈再次告诫我,这个酒应该尽量少喝,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年纪,最好别喝,对脑子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晚上我睡得反而很好,可能是对所发生的事我实在无力改变,故而豁达了吧,但在梦里我是哭了的,不只是单单因为艾娅的事,其实还有很多,不过目前我能说得出的,令我伤心的理由就这一个。
一觉睡醒,天已大亮,太阳光洒了一地,可我仍想再睡会儿。
电话的震动在一旁翻天覆地的摇着桌子,像是世界都在地震,我索性关机,我还要睡会儿,因为我好像渐渐明白了,这个世界有没有我从来都无关紧要。
第二次醒来是有人不停的敲门,我睁开眼,窗外,大雨滂沱。我不吃惊,因为早已习惯诺城这片天的高深莫测。久住诺城的人都知道,诺城的天,天有不测风云。
打开门,只见丫头满眼的泪站在门口,她身后站着朱丹。见我打开门,她立马扑上前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肩头,一个劲儿抽泣。此情此景,惹得朱丹一脸无奈的打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手势。我问朱丹,出什么事了?
朱丹正欲回答我的话,却被丫头打断,她依就把头埋在我肩头,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我哥、丑丑姐,我哥和丑丑姐,我哥把丑丑姐……”
乱,弗洛伊德,人类进步,我不再去想,因为我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又不敢继续追问,我甚至害怕心里的这个猜测被确认,我只是有点懊悔,昨晚不该让她们一起出门。
过了一会儿,我向朱丹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把丫头从我的肩头抱开,我问:“丑丑现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丫头刚刚打了很多电话,”朱丹说:“可都没有人接。”
“那可能在九楼,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说着,我拨通了丑丑的电话,问:“你在哪儿?”
“九楼。”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之后我又拨通了皇子的电话,也问:“在哪儿?”
他说:“还他妈用问,当然是在家温读圣贤书呀。”
我说:“去九楼再说吧,出事了。”
他说:“可能去不了,我爸就在楼梯口蹲着呢。”
我揣测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跟你说了,我爸好像上楼了,挂了。”敷衍一句他迅速挂掉电话,再打便是关机。放下电话,我说:“你们也去吗?”
丫头点点头,说:“嗯。”
雨珠漫天飞舞,色街像是被诸神藏起来一样,一片灰蒙蒙的。909房间里,异常的昏暗,除了丑丑,还有Loser,满眼的眼屎满眼的泪痕,像是刚刚睡醒又像是刚刚哭过,蹲在丑丑的身旁,一会儿舔一下丑丑的脚趾一会儿舔一舔丑丑的小腿,无法知道它是不是在安慰丑丑。
百里丫跟见我时一样,一下子扑到严丑丑怀里,哭得很伤心,丑丑抱着她,用冷冷的表情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示意朱丹,叫他把她抱开。
就这样,加上自,我们五个彼此无语的呆着,很长时间。窗帘之前被丑丑拉得死死的,我有意拉开,但不敢,我又有意开一盏不太亮的灯,可还是不敢。
被窗帘阻隔的色街,看不见却能感受,天灰灰,一切皆灰灰。
至于,那偶尔从窗帘外飘进的,雨水撞击硬物发出的滴答声,可能是好意提醒我们,应该敲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又或者。
端午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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