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向是勤俭,这大冬日的,也不过穿着明黄色的棉袄子,穿戴皆是皇后用度的寻常之物。而瑛妃是断断不会委屈了自己去的,上好的雪貂毛衣领口点缀了紫貂绒,一对耀眼的紫玉耳坠,发髻上插着一对镶羊脂玉嵌红蓝宝石金丝簪,丹凤眼即使在女人堆里,也还是千娇百媚。
皇后依旧端和,照例关怀了瑛妃和薛常在的龙胎保养,然后又说了一些日常宫规训导的话。
静姝坐在一旁默默观看皇后的一举一动,见皇后眼下乌青,想是她昨夜并没有睡好之故。便出言关怀道:“皇后娘娘日夜操劳,也要想着凤体安和呢。”
皇后淡淡笑了,算是领了静姝的好意。瑛妃神情淡淡的,道:“皇后娘娘天生千岁,那里是你我之躯。”瑛妃忽然粲然一笑:“皇后,你的蓝绮儿该是五岁了吧?”
静姝自然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音,可是皇后心里明镜似的,她懂得,瑛妃不过是提醒自己,千岁又怎样,不过说说而已,五年才多久,自己在蓝绮两岁时就流了产,至今未有喜讯,身体还越来越差。皇后轻叹了口气,“亏得老祖宗当宝贝似的疼着。”
皇后有长公主蓝绮,瑛妃、宝怡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静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突然感觉被掏空了似的。
回去的路上,静姝和阮蔻一起走着,静姝闲话,道:“阮姐姐总略施淡妆,却也挡不住天生的丽质。”
阮蔻笑了,“你知道我不在意恩宠的。”
“姐姐好性子。”静姝笑着讲,“姐姐才是宫里最有福气之人。”
阮蔻笑了,帮静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说?”
“不盼着,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就不会难过;不难过,自然就有福气。”静姝语气里到底是羡慕的。
可是静姝哪里懂得真正的阮蔻,夜半十分的阮蔻,多少次一人卧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愁眉未展,眼角犹带晶莹泪珠。
“我何必要那样倾国倾城之貌,与我何用?”
阮蔻的这一句话,不知怎的,静姝记在了心上。她的美简单,自己的美也是,可语气怅然失意,似是自嘲,又似反问。
如此,静姝便道:“我要去看看傅姐姐,就不与姐姐同行了。”
阮蔻微笑着,默默低头屈膝行李,“阮氏恭送陶嫔娘娘。”
逸韵殿内,施和婉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嘴唇有些干裂,脸色也发白,小丫头正喂着药呢。见静姝来了,和婉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静姝微微叹息,后宫女子真的如此不堪一击。稍稍调整片刻,振作了精神,把手绢别在腰间,接过药碗,唤着姐姐,亲自喂她喝药。后又宽慰几句,叮嘱下人仔细照顾,才回去了。
静姝回到温禧宫,见几日前送给皇上的那幅梅花图又挂在殿内了,见画上多了一句:此物最相思。便问浣若怎么回事,浣若回禀说是皇上差人送来的。
静姝不作理会,这些日子的孤独寂寞可不是一句诗词就能感化的。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阴沉天色,静姝深深吸一口凉气,叫颦儿取了古筝来,放在火炉旁,轻轻挽起袖口,预备弹一曲,可是始终不能静心,只随意地拨弄琴弦。眼角不时斜斜扫过那幅画: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晚上的时候,静姝在用晚膳,不过几道简单的小菜,一个吃着始终是无味的。屋檐上灯笼的光,照着白莹莹的雪,发出耀眼的光。
14、此物最相思(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