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耳边和着海浪和风的声音。
泰戈尔说:在人生的道路上,所有的人并不站在同一个场所——有的在山前,有的在海边,有的在平原;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着不动,所有的人都得朝前走。
我现在在海边,面对汪洋大海我无能为力,也没有强制而行的资格。我拼尽全力的朝海岸线探头,也未落得一叶苇舟。
在梦中。
翌日清晨,我起的很早,因为上学期间有早读课,打开门后,别西卜日常性的串了上来。两只黑手勒住我的脖子。匆匆洗漱完毕后,便整理书本,最后将书架上那本《白夜行》也装入包中。
我喜欢东野圭吾的书和他的笔下没有遮掩的人性。读他的书有一种病态的快感,随着内容和情节走,里面的人和他们的人性被一层一层的扒开,最后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中。
在我看来《白夜行》这本书的重点并非写人性,两个人,两条线,两种近乎平行地生活。整本书中他们没有对话,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直到最后唐泽雪穗看到桐原亮司的尸体时候,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书中有描写),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从小到大的合作已经让他们产生了灵魂上面的契合。从杀掉第一个人开始,先是亮司的父亲,最后是雪穗的母亲。
他们之间的关系大家都会说是建立在丑恶的人性上的。以人性为基地,逐渐蔓延的一个大坑。刚开始看的时候以为他们都会被埋在自己所挖的坑中。
最后一页,在警察面前雪穗没有因为情绪的外溢而被视为同伙。那个尸体在她眼中十分陌生。因为与她相伴的只是他的灵魂。
这本书虽然看过一次,但完全有再看一遍的意义,或者是无聊时的消遣。我毕竟不是成绩拔尖的同学。
拉上书包的拉链,用右肩膀挎着。
给别西卜倒好猫粮,换好水。之后来到了客厅,玻璃桌上放着三明治,牛奶和橙汁。便条和钱。
依旧牛奶和着橙汁,收好便条,拿了一张钱。今天我没有看便条。千篇一律的句子实在没了兴趣。
依旧嘴衔着三明治,打开门又随手带上。
每天同样的行为,但又并非完全复制。总会漏点什么或者多点什么。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同时也很稀薄。
树冠被雾气笼罩着,活似在做自然发膜。两行的树静驻远处,目光悠然的俯瞰着路上的行人。
我们周围的空气沉重压抑,世界在厚重污浊的气氛中窒息了,鄙俗的物质主义压制着人们的思想,束缚着本是自由的躯体。
走在早晨的路上,只有身体纯粹的飘飘然。空气依旧新鲜,源源不断的氧气流进肺泡中。物质主义是劳动人民的荣光。只有监狱才能束缚躯体,两旁端端正正立着的树,才是真正的人为束缚。
微弱的阳光投射在枝稍上,在道路上呈现出错落不齐的剪影。
枝叶分明猗郁,但轮廓更加瘦削。
也是美丽的,在那儿我看到了世界上第一缕的阳光。并非讴歌,它本质如此。
我沿着这座整饬有序的城市特定铺设的道路前行,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棋盘,我们是棋子,下期的人也是我们。
但规矩不是我们定的。
这个棋盘上的一切都是锃光瓦亮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边走,一边吃掉手中的三明治。
又来到了这个路口,前面的少年踽踽走动,似乎没有看到自己自己来了。
他手中少了画板,但依然提着早餐盒。
他似乎看到了我,在远处用另一只手向这边招手,我以为他又要去送早餐,所以我的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了很多。
很快便到了他面前,但并不见得他有要往那条岔路走的意思。
他见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恍然大悟般的对我说:“今天她也要上学,在这里等就好了,瞿溪,你不会介意吧!”很清脆的声音。
“没事的。”我淡淡地说。
听我这样说了,他长舒了一口气般的叹息。:“真是好兄弟,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妹子,哥们也会帮你的”说完便将身子侧了过来,一手搂过我的脖子,很用力,勒的我脖颈的皮肤生疼,靠过来的一瞬一股淡淡的阳光的味道袭入鼻腔。嗯!是妈妈洗过的毯子的那一种味道。但又不完全相同。
我从旁侧看了他眼眸种流转了一种光。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干净无暇。
分叉路那头走出了一个女生,肖森屿用另一只手招手。
我最先看到她的眼睛,里面的东西和肖森屿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就像草坪上的百慕大草和苜蓿草,都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美好的东西。
刚开始看到肖森屿送早餐的方式时,以为是一个不可亲近,万千宠爱戴在头顶的女生。
看到她第一眼时才幡然醒悟,她完全值得被这样对待。
没有艳丽的长头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短发中镶着俏丽的面庞,还有那双眼睛,和肖森屿一样的眼睛。
我们一同去的学校,在路上肖森屿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她好像叫王奈琦。
他们聊的很自然,像熟识已久一般,而我,一直话少。
很快就到了学校,我往自己的班级走,肖森屿和王奈琦并肩而行。他们是一个班的。
来到教室后,发现亦珞早就坐在了位置上。
由于他今天过早到教室,我心中稍微还是有些许狐疑地。他平时基本都是抓着时间点来的,虽是最后一个到教室,但老师也没有理由说什么。毕竟打铃结束之前人已经到了教室。
绕过位置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在写什么,但用手捂着,我也没有看到什么。
他突然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然后忙不迭的将正在写的本子放到了挂在书桌旁的双肩包里。
我没有询问他在写什么!
可能是昨天没做完的作业什么的。我低头准备拿今天上课用的书,正在书包里翻着,突然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场景,还是那双手。值得万幸的是我今天没有挤颜料。
但万幸什么的,总是靠不住的。
我刚把书拿出来,拧开墨水瓶打算给钢笔汲墨。还没来得及将墨水瓶放到放到桌上,这只万恶的手便拍了过来。
他依旧扬着笑容,站在我背后,好像并没有看到自己干了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怎么可能!
“溪啊,给我借一下你的作业,行吗?”此时说话的是一张万分殷勤的脸。
低头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看到。
我拧过身子“靠近一点,你脸上有东西”跟自然的说。
在他脸上明显的闪过了惊愕。但转瞬便不见了。
他把身体靠了过来,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的用淋了墨的那只手在他全脸上拂过。
先是一阵呆滞,随后仿佛感觉到了脸上的不适,用手一拂之后才发现自己满脸的黑墨。接着便一溜烟儿的冲去厕所了。
因为手上还有残存的墨水,所以我也尾随其后。
他看到了我,然后一脸怨艾的皱了皱鼻子,当我把满是墨水的手放到到水龙头下时,他露出一脸幡然醒悟的样子。
“不好意思,因为我害你把墨水撒了出来。”他低头嘟哝着。他平时一直都是满腹牢骚的样子。突然这幅表情,并且佩着满脸的黑墨。
由于忍不住所以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一怔之后,立马转身,将头附在水龙头旁边,用双手猛搓。
“不用道歉,我们已经扯平了。”我对着正在朝脸泼水的亦珞说道
他起身后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是用力过大而造成的。因为墨还没有干,所以很容易洗下来。
我们到教室后,把作业拿出来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此时,他被搓红的脸也恢复成了原先的颜色。
此时班主任也来了,第一节是数学课。
他嘴里掷地有声的叫我们翻开今天学习的内容,人直挺挺的站在讲台上。
从正面看,有一种被钉在黑板上的即视感。
他讲课时的氛围单调低沉,索然无味,除了那一幅大嗓子。
即视是班主任的课,也依旧能听到周围同学压低声音说话的耳语声。
我旁边的那位自然是在睡觉。
数学课是无法令大多数人兴奋起来的。看到这些情况他却极少过问,任其自流。
看的出来他只是想当一个轻松适然的管理者。
在这个方块盒子般的空间里,很多人都确信明天会更美好,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对生活兴趣顿然,热情大增。
其实我们都是在拿自己实实在在美好的东西去交换那些看起来美好的东西。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等量交换。
我们一直都在被什么欺骗着,到了这个年纪思想已经奴化到了一定的程度。
我们心甘情愿的奉献自己的青春给所谓的未来,就是被奴化最好的明证。
我想摆脱,但我不能,和所有人一样。
继续耗在这个盒子里面。
其实我们一直都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迥然不同的世界中,但我们却不自知。
班主任依旧驾轻熟就地在黑板上列着公式。被摩擦掉的的粉笔灰,在落下的瞬间,惊恐万状,仓皇出逃。
铃声响起,每个人都在心里开始祈祷,千万不要拖课什么的!
如大多数人所愿,铃声一响完,班主任便宣布下课了。
当他离开讲台的遮挡后,你会发现他是一个罗圈腿的小个子。
很快他就离开了教室,因为谁也不想在这个被二氧化碳填满的小方块盒子里多待一会儿!
认真的同学,一节课下来,都是一脸倦容。但他们还是不愿意放下笔离开教室。
不知为何, 这一幕总有种说不出的幻灭味道。
其实他们是孤独的,正是学习和毫不间歇的作业才让他们变得孤独,因为心中被学习带给他们的来自精神的荣耀和狂喜填满了。
课间的教室并不安静,前面安定自若,后面乱成一团麻。而我的位置正好在这条分界线上面。
此消彼长之下,我出了教室。决定在外面逛一逛,夏季的尾巴在空中剧烈搅动,就像捣在自己的心头上一样,令人无比烦躁。
夏季的唯一弊端就是那浓稠到令人感到窒息的温度。
但也有可以起到增幅效果的雨季。
嗯,我喜欢下雨,在冰凉和湿哒哒的雨水中浸淫着的世界,在我心中无疑是最美的世界。
径直走到榕树下的长木椅然后转身坐了下来,我们的教室在一楼,这里就在教室的对面。坐在这个位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教室里的同学。
我们很幸运,不用每天爬楼梯,而且这片小花园也被我们承包了。
没有办法,如果他们想下来休息的话,大概时间不会那么充裕。
悠悠然的往小水潭那边望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从远处看,肖森屿修长削瘦,确没有一丝苍白之感。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很美好的少年。
呃!他们貌似在划拳。笑语嫣然,眉眼依旧那么纯净。
他们彻底消弭了这种沉重的风气。
就算这个世界就算糟糕的一塌糊涂,当你认为所有人都在绕着这个世界沉浮的时候。但总有人活在这片沼泽之外。
只是大多数人运气不好,没有遇见这样的人罢了。
肖森屿,王奈琦你们本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见他们玩的很开心,我并没有过去打招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往教室走。
他们两人的教室也在一楼。
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因为快要上课的原因,身后本来嘈杂的声音消弭了不少。
此时亦珞也抱着篮球气喘吁吁的回到了教室。短袖浸染上了汗渍,明明跟我同岁,看起来确比我高很多。
全班的男生在课间很少会有人跑去操场打篮球,唯独他。
女生看漫画,男生玩手机,或者一堆在一起聊天。至于他们聊的什么我并不感兴趣。
亦珞刚坐好,科任老师随后也来了。
只见他拿出课本后,掀起短袖的下摆便往额心上一抹。
他这动作让我不由的一阵唏嘘。
幸好旁边没有女生,真是辣眼睛的画面。
转过头没有再看他,我从课桌里抽出岩井俊二的手绘版《花与爱丽丝》。将它压在了课本的下面。
“我的帽子从这里落下去了。”
“现在,它应该在池底沉睡吧。”一只手拂着水面
正在想,那只帽子恐怕被水下的淤泥呛得喘不过气吧,在这个世界上安静的睡觉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啊!
突然不知道被什么地方飞来的纸团砸到了脑袋。我突然条件反射般的将书抽出来放进了书桌,然后看到课本上有一个纸团。抬头时,老师已经来到了我旁边,前后踯躅后瞄了一眼,然后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他又盯着亦珞。
他巡睃一遍,确定一无所获之后,又回到了讲台。
下半节课我没有把书再拿出来。
下课之后我礼貌性的回了他一声谢谢。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放学之后,我在位置上收拾书本的时候,就看到了外面的两人。
他们速度真快啊。因为之前约定好了以后上学和放学一起同行的。
亦珞的家和我们住的地方位于相反的反向,所以一直没有同路回家过。
等我出了教室他们也来到了门口,他们站在一起,看不出他们两个的真实关系,没有这个年纪情侣通有黏腻。
在路上,王奈琦邀请了我们晚上去他家里玩。她说她父母准备了饭菜,让她邀请她的朋友一起玩。
这是我第一次接到邀请,在我意料之外,这种情况我也无法拒绝。
肖森屿也很自然的接受了,如果是情侣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很尴尬吧。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的情绪。
回到家,一打开门一阵菜香便拂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两人的脸。
多么真实,多么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