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色的苍穹,无声无息地散下了漫天雪瓣,仿佛春将暮时,梨花四处飞落。每一瓣雪,都是烟一般的轻,玉一般的纯,银一般的白,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在松软洁净的雪地里,楚钧天与耿炳文并肩而行,二人的步子迈得虽大,却是一直走得不疾不徐,没有半丝的匆忙之色。
或许因为曾长期共同军旅的缘故,两人步调的快慢和脚步的大小,竟是如出一辙般的整齐。而在两人的身后,四行深深的脚印,从虚掩的木门,一直蔓延到了脚跟。
在耿炳文说出比试轻功之后,楚钧天虽没有拒绝,却还是有些无奈地笑道:“唉,哥哥已经老了,早没了与人较劲的心性,哪像你正值壮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哈哈哈哈,俗话说老当益壮,昔日赵国老将廉颇,年近八旬尚不服老,楚大哥究竟有没有老去,此刻试一试便知道了。”耿炳文抖了抖肩上的钓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也罢!既然你如此急切要比,那咱哥俩,就来比上一比,哈哈……”
半空中的雪,下得依然很大,但在说话之际,两人身后雪地里的足迹,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浅。等到楚钧天的好字一落时,两人走过的雪面上,却已无一丝足迹,此刻两人的身体,仿佛是两片轻飘的羽毛,不着痕迹地浮在了雪地上。
而同一时间地,两人都停下了行进的脚步,又一起抬首,望向不远处冰封的江面。
宽阔的大江,早已被厚重的坚冰,封得严严实实,在冰层的上方,还覆盖了层厚约一指的积雪。如此大雪天,四下里都是白茫茫一片,若非两人都知道江面在哪个位置,则几乎快分不清何处是江,何处是岸了。
“炳文,你看那棵粗壮的乌桕树,此树的位置,便是江岸所在。”楚钧天抬起手指钓竿,遥遥朝前方一指,接着开口笑道。
“好,咱们就以那棵树为标记,先赶到树下者为胜,楚大哥你看如何?”耿炳文看了那棵独立江畔的乌桕树一眼,点点头回应。
“可以,这次由便你来喊口令,等你说走,我们就开始。”楚钧天脸上表情不变,从容不迫地说道。
此时二人离开院门不久,距离大江依旧有一里半的距离,按照寻常的步子来走,赶到江岸预计也要两刻钟的时间。
白茫茫的雪地四周,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北风依旧吹送不息,拨得雪花凌乱纷舞。
楚耿二人都已经暗暗运起内里,蓄势待发。这两人一个身着灰黑布衣,屹立的躯体如同盘踞山岗的黑虎;另一个锦衣裹身,微屈的身子像是准备捕食的猎豹。
纷乱的雪花从天而降,在经过两人的身体附近时,却再也没能继续靠近,所有飞过来的雪片,都是在距离两人身体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从身侧飞过的雪花给阻拦住,以致两人的体表,出现了一层隔空的白色雪膜。
万籁无声,唯有风吟。
“走!”
未过片刻,一声低沉的轻啸,骤然间响起,发声的耿炳文,却是动得比啸声的传播更快!同时动身的,还有他身侧的楚钧天。
“呜呼——”
两人身前的雪膜,瞬间被激射出去的身影撞得支离破碎,所有的风雪,都是倒卷而飞,四散乱舞!
两道身影,像是两支离弦的利箭,破开漫天风雪,笔直地射向不远处的江岸。
随着风雪交错,两人的身影也渐趋模糊,在洁白雪地里,化作了两道移动的黑斑。
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楚耿二人虽然动得极快,但轻功路数,却是显得极为不同。
耿炳文行进之际,脚尖微一点地,整个人便离地而起,往前飞窜;而楚钧天的双足,却始终都不曾离开地面,他双脚轻轻碰触在雪层,就像是凫水的鸳鸯一般往前疾速滑行。
呜呜的破空声,在寒风中不断响起,才用了不到五息的时间,两人便几乎不分先后地赶到了乌桕树下。
“炳文,想不到这么多年未见,你的轻功可真进步了不少呐。”楚钧天在树下站定,随即便不失豪爽地笑道,半空中纷乱的雪花,终于开始落在了他的头顶和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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