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老人孩子都参与进来,全民皆兵。陆荞和张婉然装扮成男子装束也跟着救治伤员,看到鲜血淋淋的场面,开始她们由害怕到呕吐,如今已经能帮着处置轻微伤了。
张婉然这个大家小姐几天之内褪去了骄傲与任性,血淋淋的场面,一条一条生命的逝去让她成熟了,要活下去,要等到太子表哥来救她,是她内心的信念。
相比之下陆荞更加淡定,排忧亲自送来唐川的信,让她安心等他来娶她,排忧和解难还有暗中的人马会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没有躲在府里,她相信唐川,只是把排忧也派来这让她觉得没有必要,他的身边同样需要人。
直到她得知太子亲征的消息后,猛然想起唐川的处境,问排忧:“你主子可有什么话要说?”
排忧眼珠一转,道:“主子让奴才保护好小姐安全,让小姐放心。”
陆荞大怒,道:“你是你主子身边最近的人,还不说实话?”
排忧普通跪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交给陆荞。
陆荞接过用力捏碎,里面有一个小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道:荞儿珍重。
陆荞一个趔趄,金环赶紧扶住她坐在椅子上,彼时的她已经关了铺子守护在陆荞身边,刚才纸条上的字她也是认得的,内心一阵抽搐。
陆荞眼泪落下,双手颤抖,排忧跪地不敢起来,看陆荞的神色缓和了些,磕头哭道:“小姐珍重,主子让奴才一个月后的中秋节收不到他的讯息再把这个交给小姐,说小姐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嘱小的一定保护好小姐。”
摆摆手,陆荞让人都退出去。
她知道他是放手一搏,为了忠义侯府,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和他们的将来,在梦里,他们是没有将来的,那个悲惨的结局令她忍不住颤抖。
原以为经过他们的努力已经改变了很多,结果会有所不同,却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接着会是什么呢?太子亲征或遭遇不测,武帝被逼宫,飍林王继位,陆家与忠义侯府等一帮老臣被流放斩杀。
整整一个下午陆荞都在思索,他在奋力一拼,自己呢,不是要坐以待毙的,她不要继续哭下去,眼泪换来的只是眼泪,要想改变就要行动。唤来金环,道:“你主子已经在城外二十里扎营,你去传信,说我要见他。”
金环跪地,道:“小姐,有事差奴婢前去就行,此时出城危险重重,小姐不可范险。”
陆荞道:“你去,我等着你的消息。”
此时的陆显已经跟着怀化将军在城楼上守候了七日,得知太子殿下已经率二十万大军驻扎城外,心中了然。
陆荞看金环出去,又让银环传洵巨过来。洵巨恭敬地行礼。陆荞平静的说:“洵伯,想来你留在陆府奉了你主子的令就是保护陆家人安全吧?”
洵巨一脸坦然,道:“小姐明鉴,主子吩咐不能让陆府的人出一点问题,只要小姐不离开陆府就是安全的,奴才以性命担保。”
陆荞放下心来,道:“我信你,下去吧。”洵巨告退。
八月初一深夜。陆荞在金环、解难、排忧的保护下来到了寒舍。
去年来过,是白天,如今深夜只觉得此处静谧的景致不在,放眼望去都是漆黑一片透着阴森可怖,钱宽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陆荞披着黑色斗篷跟在后面,转了几个弯,进得一间屋子,她见到了萧昭文。钱宽退出去,屋内只有这二人。
陆荞屈膝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福。”
太子虚扶一把,道:“荞儿,你知我心意,难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么?”
陆荞一声轻笑:“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与太子殿下并无交情,要是硬说有些交情,恐怕就是臣女是顶好的一颗棋子吧。作为棋子,有的被弃之不顾,有的粉身碎骨,陆荞能得到殿下珍而重之,实在是一件幸事。”
太子深情严肃,脸色凝重,似乎没想到陆荞会有如此一说,道:“荞儿何出此言?”
陆荞缓缓道:“太子殿下深谋远虑,陆荞不及万一,若问臣女何出此言,竟不知从何说起。
恐怕从二哥无意当中救了殿下开始吧,之后是飍林王欲纳陆荞为侧妃不成,而后报复父亲致使其入狱,殿下暗中指使朝臣借机揭发飍林王一党罪行终救得父亲出狱。
然后让父亲担了虚职被排除在朝中重臣之外,远离京城前往晋州,晋州是殿下封地,为了制造出防止父亲投靠殿下的假象,在路上却设下重重追杀,所以陆十八才会巧合地身死,想必此时他还是好好地活在殿下身边吧。”
陆荞看着太子,继续说道:“天下第一的武功,天下第一谋士,怎么就能轻易死在杀戮之中呢,偏偏还是为了救陆荞而死,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又加上一个生死未卜的唐川,终于让陆荞明白了。”
太子神色有所缓和,看着陆荞道:“荞儿果然聪慧,能想通此中关节,不过并非我纯心利用,其中亦不乏保护之意,陆大人国之重臣,门生遍布朝野,自是飍林王眼中钉,恐怕早已欲除之而后快,说是棋子恐怕低估了陆大人的作用吧。
可是对于你,我是真心的,难道这也要怀疑吗?”
“小女子不敢当。”陆荞神色平静道:“玉公子或许是有真心的,可是璟瞻的无量寺相遇未免就显得刻意了,更何况是 陆十八送玉佩日夜保护呢?洵巨借故侍弄花草早早潜伏在陆府,璟瞻千里寻亲巧遇陆荞,如此心思缜密,不可谓没有真心呢!”
听出了她言语之间的嘲笑,太子神色一凛,声音也冷了些:“荞儿或许不知,陆大人虽然是朝中重臣,却不值得我费这些心思,太子宝座离我不过一步之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陆荞并没有相信他的话,与张婉然认识以来,每次张婉然言语间流露出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意思时那种憧憬与幸福,她是看在眼里的,太子思母情深,外祖一家为了他隐忍多年,区区一个太子妃又怎么能报了他的拳拳爱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