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父亲从未给他回过一封书信，而王上也从未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总是说北境太平，敝大将军亲力亲为，带领军民开垦荒地，围栏放牧，人民日渐富裕安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我就说你想他了吧，你还打死不承认。”我轻轻一拍敝舟的头，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了笑，又特别期盼地望着父王。
“要是明年开春之前你能练好双壁连珠，我就准你同予儿一起去北境，怎么样？”
“真的么？好，一言为定。”
“君无戏言。”
敝舟开心得几乎要蹦到天上，行了个礼，蹦蹦跳跳地跑开到一边继续练习。
“父王，你是说明年我要去北境么？”
“这是惯例，父王像你一样大的时候也去过。”
“那父王和母后也去？”
“这次由方将军护送你们，父王和母后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对了，双壁连珠，你练得很好，去吧，和敝舟一起再多练练。”
支开了予歌和敝舟，青秋便把云琅召唤到了一旁。
“王上有何吩咐？”
“敝大将军的事不可让敝舟知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一直这样蓄意隐瞒，恐怕他会起疑心。”
“我想你是有能力让他练不成双壁连珠的。”
“明抛了个诱饵，又在旁边暗自布满荆棘。何不直接告诉他？”
“敝舟身世可怜，幼年丧母，若是知道父亲也没了，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可一直蒙在鼓里或许到头来才是最残酷的。”
云琅想起了然迹和清苏，棋盘被扔下云崖化作黑玉石，他们竟又做了一个，还对自己施了幻术。自己知晓之后，是何其的残酷。背叛，蒙骗，分道扬镳，竟为了一个棋盘，违背了当初共同的誓言。他知道总有一天，敝舟还是会知道的，知道父亲的阵亡，知道所有人的蒙骗——不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其他。他不知道那天到来的时候，敝舟所受的打击又能得到多大的抚慰，是不是还能做回那个志向高远单纯勇敢的少年，自己的刻意隐瞒又是否能够被原谅。
“你是灵使之徒，就该学会听命。”
不远处，我和敝舟比划着手中的剑，我的动作比他熟练，他的动作比我生疏。
“你觉得你可以么？”
“一定可以的。”
“就为了跟我一起去北境？”
“对啊，去了北境，就可以看到父亲了。”
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一下子没拿稳，剑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
所有人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而我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慌张。我不知道，剑为什么会滑落，我更不知道，明明已经炉火纯青的动作为什么会突然就顿住了。
“予歌，怎么了？”敝舟还以为是刚才那个挑剑的动作让我受伤了，急忙停了下来，扔下剑，跑过来拎起我的手，反反复复对着太阳看。“没有受伤啊。”
“没事，大概是累了。”
云琅的眼睛蒙起一层迷雾，眼前的予歌似乎是相识已久的故人，对自己心里的顾虑似乎是有所感应。那个停顿的动作，那个慌乱的神情，一举一动，都和脑海里的人影如出一辙。可是他看不清那张脸，越是想看清，头就疼得厉害，而那个人也就离得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