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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1)

    第十一章 小叔叔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梳着两条羊角辫子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周围是一片浓雾,没有人影,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女孩颤巍巍的站起来,擦擦红肿的眼眶和胡乱流出的鼻涕,慢慢的朝前走去,雾仿佛散了一些。突然雾气变成了烟,浓烟滚滚,呛的孩子张不开嘴,睁不开眼睛,伴随着几声咳嗽,好不容易揉开红肿的眼睛,眼前突然爆出大团大团的火光,女孩四处奔跑,但是每一处都是火,到处是火,她连声音都发不出。倏忽间,情景又变了,水,到处冰凉的水,女孩在水里挣扎,四肢都是如置冰窖,腿上肚间传来阵阵冷意。“妈妈……”王灿从床上惊坐起来,感觉到四肢冰冷,一股凉气从小腹处窜出,就像有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抓住她的小腹。王灿觉得小腹一抽一抽的,她弓起身体,捂住小腹,头冒冷汗,感觉身体失去了力气,轻飘飘的。“沐沐,沐沐,你怎么样?”睁开眼,是秦放担忧的眼,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小叔叔,我疼。”

    “我知道,沐沐,乖,放松下来。”

    秦放用温热的双手帮她活动僵硬的四肢,觉得她的身体热了起来,秦放放开她去床头柜里拿了个热宝插上。转身回客厅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王灿还有些迷糊,愣愣的喝下,感觉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流下,小腹似乎不那么冰冷。王灿渐渐恢复神智。

    “又做噩梦了?”

    “嗯。你刚回来吗?”王灿看看钟表已经十一点半,又躺回被子里。

    “嗯,应酬一下,喝了点酒。”秦放坐到床边,给她掖好被子。

    看着英俊的男子眼下两片清影,估计好几天没有睡好。“小叔叔,如果太累了,你就放弃王氏吧!爷爷奶奶和我都不会有意见的。本该是我的责任,却绑住了你。你为我,为王家做的够多了。”

    “放弃?我的老婆本还没攒够呢!”长眉高挑,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王灿送上一个白眼“难不成秦总至今未婚是因为老婆本不够?后宫佳丽三千都可以了吧!而且还会有人倒贴。最近在宠幸哪位佳人?要不要带给爷爷奶奶看看。”

    “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要打扰他们。”难得的一副孝子严肃的样子。

    王灿绷不住,噗嗤一笑。

    秦放用毛巾擦着王灿额头和脖颈的汗。“傻沐沐,我们是一家人,大哥生前的两样宝贝,王氏和你终于轮到我来呵护,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别忘记了, 我可是你爸爸的fans,从小我就崇拜他。再说,我喜欢挑战,喜欢经商,王氏给我这么大的一个平台,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起来吧,捂热了,去整理一下。”秦放拉起王灿。

    王灿起身走进卫生间,出来后接着躺进被窝,被窝里已经有了秦放放好的热宝。秦放伸手合上她的眼睛,王灿依稀感觉到小腹有一股热流流出。终于不敌大姨妈驾到的疲惫,沉沉睡去。看着女子趟在床上,虽然现在是侧躺着,但是知道一会又会双手抱住身子蜷成一团。女子皮肤白皙,眉目皎好,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仿佛梦着什么,一颤一颤的。秦放的心仿佛也随着她的梦起伏。

    想起那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秦放的父亲是秦家的私生子,秦家子嗣单薄,秦老太爷的夫人去世后,只留下二女一子,为了和旁系子孙争权,秦老太爷在秦夫人去世后才敢将流落在外的最小的儿子认回,希望他和大儿子一起维系嫡系岌岌可危的地位。可是秦放的父亲秦理并不想回那个肮脏龌龊的家,于是和爷爷爆发了一场战争,最后爷爷一怒之下剥夺了父亲的继承权,不再认这个儿子。父亲后来娶了同为王灿爷爷学生的母亲,两个人一边在大学任教一边跟随王教授考古。王灿的爷爷虽然研究古董,但是思想并不老旧,他由着自己的儿子选择了建筑,而女儿选择了中文,但是从民国走出来的老人,总是希望能有人继承衣钵的,于是对于秦理这个踏实的学生分外喜欢,当成儿子一样倾囊相授。秦放小时候被教养在乡下的奶奶家,父母常年在外面跑,无暇顾及他。直到上小学才从奶奶身边来到A市。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在一次考古事故中双双离世,奶奶不堪承受相依为命的儿子的死,也在不久后去世。秦放按照奶奶的心愿给秦家去了电话,可是秦老太爷并未因为和奶奶的一次露水姻缘而做什么,派人埋葬了奶奶父亲后,秦老太爷要求他认祖归宗。秦放看到那高门大院嫡系旁系的嘴脸很厌恶,于是偷偷跑出来了。秦老太爷的大儿子比秦理大了十几岁,当时已经五十开外,有了两子,且大儿子又有了儿子,也算开枝散叶了。秦老太爷派人寻回秦放的时候恰巧王教授找到了他, 愿意收养他,当时秦老太爷已经退休放权,大伯也不希望有人和他的儿子孙子争秦家,于是也就放任了秦放流落在外。当时王教授寻回流浪多日的孩子,十二岁的少年第一次离家半月,身上脸上尽是风尘,吃不好睡不好让他面黄肌瘦,但是一双眼睛闪着防备倔强的光,那种不屈服像极了他的父亲。

    梳洗过后的秦放被带到王家客厅,看到门框边趴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苍白的脸色,鹅蛋型的小脸显然以前更加饱满,好看的凤眼里闪着怕怕的光,还有一丝好奇,就像乡下奶奶家刚刚买回来养的小兔子,瑟瑟的。王教授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只说了几句话。他说:“小放,我的儿女常年在外工作,你的父亲继承了我的衣钵,我在心里把他当成亲儿子的。现在不是我要收养你,而是你代替你的父亲来陪伴我。好吗?”一贯严肃的老人眼里闪着疲惫,看着他的眼神慈爱而尊重。王教授的妻子在一旁看着他,温润的眉眼让他想到每次考古归来的母亲。他就那样点了点头。老夫妻眉开眼笑,拉来王灿说,“沐沐,过来见见你的小叔叔!”瘦削的小女孩走过来,站到他身边的时候矮了他一个头还多,她伸出绞着鹅黄裙摆的一只小手,拉了他的手怯怯的叫,“小叔叔!”那细细的童声像一把锤子敲开了他的心,仿佛心上的坚冰裂了一道缝隙,还发出断裂的声音。他拉住她的手,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顺了顺服帖的齐刘海,说:“嗯。以后我陪着你玩。”

    后来秦放问过王灿第一次见她的感受,王灿说那时候刚失去母亲,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就算陪伴也不能真的代替母亲,而秦放的到来让她找到了同伴,是他陪伴她走出了失去母亲的哀痛,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欢笑和阳光。

    后来,秦放住到王家,每天送王灿上学他才上学,每天陪伴王灿写作业、玩耍。王灿住在姑姑的房间,秦放住在对面的王灿父亲的房间。看着王灿父亲的书和笔记,秦放心里是佩服这位哥哥的。后来秦放大学选择建筑以至于到王灿父亲的公司历练也是因为这个。

    两个孩子这种没有血缘的亲情也日渐加深。王灿心思细密,比较早熟,失去母亲后她常常害怕,但是怕奶奶担心,在母亲去世的半年后尽量不展现出来。而王灿的爷爷虽然临近退休,但是却是A大的中流砥柱,常常带着学生出去考古。奶奶又是A大的后勤领导,总有顾不及两个孩子的时候。很多时候秦放都是和王灿在A大食堂吃完晚饭后回家一起写作业。王灿没有在秦放面前隐藏过自己的脆弱,怕的时候就敲响秦放的房门,央求他陪她一起睡。秦放陪着王灿看着屋顶的白炽灯讲故事,讲小时候在乡下的故事,讲学校里的趣事,王灿在他怀里笑着睡着。他把弄着她微颤的睫毛,也沉沉睡去。养母回来看到两个孩子已经睡熟,只是关了灯不打扰他们。

    秦放就这样和王灿度过了七年的岁月,在这期间王灿父亲的公司顺风顺水,在房地产最景气的时候开发了A市数一数二靠山面水的高档小区绿岛。留下了现在他们居住的三栋挨着别墅。在王灿十五岁的时候,终于和整天为了工作的父亲住在个屋檐下,当然还有爷爷奶奶和他这个小叔叔。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王灿和秦放的感情,只不过王灿上学有司机接送,而秦放过了这个暑假就迈入高三了。

    暑假的最后一天,秦放在晨光中醒来。秦放揉揉自己被王灿大腿压着的僵硬的胳膊,想着这个丫头真是长大了,以前害怕自己睡非死扒着她,现在竟然睡得四仰八叉,还敢压迫他。起身顺顺自己被压皱的睡衣,秦放感到手里有点点黏腻,低头看到暗红色,心下恼恨,伸手扒拉着王灿的脑袋:“臭丫头,醒醒看看你干的好事!”

    “嗯,小叔叔,你去学校报到吧,我们今天大扫除我就不去了。”王灿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眼都没睁一下。

    “快起来收拾一下再睡,要不就成凶杀现场了。”又摇他。

    “嗯,讨厌,欺负我告诉奶奶。”

    “快起快起,我还没计较新睡衣被你弄脏了呢!”秦放拉起小丫头,觉得这个丫头确实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么苍白瘦弱的小人,心里突然有点别扭。

    拉起睡眼惺忪的小丫头塞进厕所,递给她一卷卫生纸。秦放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跑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先买了一堆零食,在没人注意时以光速在架子上扫了几包卫生巾到购物篮里,微低着头,在售货员了然的眼光下快速结了账。心里腹诽,死丫头,真是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了,像养父花园里自己亲手种的那棵栀子花终于开花了一样,小丫头也被他养大了,突然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而王灿生着起床气被扔进厕所,清醒点发现自己的异常后羞得满脸通红。秦放从门缝里塞给她卫生巾的时候她突然爆发出阵大笑:“哈哈,小叔叔竟然去超市买卫生巾,真该拍下来给追求你的学姐们看看。”

    秦放恼羞成怒:“还不是怪你,赶紧给我死出来,我今天也不去学校,你陪我逛街买睡衣,请我吃饭!”

    “哎呀呀,睡衣脏了洗洗嘛,有专门的洗衣液可以洗。我这么小,压岁钱和零花钱都有限,又不像爸爸说你长大了要交朋友给你得多。”王灿嘟囔着。

    秦放笑笑,想着当初怎么见她觉得她瘦弱不堪需要保护,现在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害羞还反过来嘲笑自己,真是看走眼了。两人自然是收拾完后将床单被罩睡衣塞进洗衣机放着,出门逛街买洗衣液去了。虽然对于自己的初潮王灿没有多少羞涩,但是再不缠着秦放陪他睡了。后来秦放顺利考上A大,搬进了熟悉的A大校园,彼时养父虽然退休,但是同事的情谊还在,秦放在A大也是顺风顺水,挺得老师的器重。追求他的女孩子也是滔滔不绝,秦放也不咸不淡的处了几个。和王灿俩人就像一窝孵化的小鸟一样,被岁月分开了,离开了共同长大的轨迹。只有周末才能在一起窝着,互相诉说着学校的种种。直到王灿上了大学住校,秦放开始接手公司的事情搬到市中心的公寓,两人除了节假日很难见面。暑假王灿经常宰了秦放的工资和奖金出去游山玩水,美其名曰她不花,这钱都给外人花了。诚然,秦放自打工作后,身边的莺莺燕燕来了又走,也是经常被小丫头品头论足一番,甚至于她看不上的都会假装未婚妻给搅黄了。直到她命定的劫数出现,秦放都是小丫头心目中唯一在乎的男人。

    如今几年过去,小丫头又一次趴在他的怀里,不是羞涩,不是戏谑,也不是害怕,只是低低的说:“小叔叔,我疼。”秦放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有人用钝钝的刀在他心上敲了一记,水波一样泛着疼。那个人把他好不容易养大了得小丫头伤的何其重,把他亲手烧制的精美瓷器敲裂了一道缝。月经正常的小丫头突然在两年前得了痛经,他在她的身上,心上都留下了抹不掉的裂痕和定期侵袭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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