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哲葬礼的那天洛夕也是一样,沉默着不说话,安莉也瘦了一圈。那天苏付加也有来。
苏付加一个劲儿鼓励洛夕要打起精神来,年纪不大的他倒给洛夕说了一大堆大道理。但他口水快说干了,也不见得洛夕理他。洛夕只是用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大厅前一张黑白的照片。
苏付加其实很喜欢洛夕这个朋友,他总觉得他和洛夕在某些方面很像,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不像他的其他朋友,每行一步都遵守着社会的规则,呆板并且浮夸。可洛夕不一样,苏付加觉得,洛夕从未遵守规则,相反,他在主导规则。
在洛夕身上,苏付加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不是凡夫俗子什么叫做仙风道骨,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最重要的是,洛夕是他第一个他想结识的朋友,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但是,洛夕一句话也不说,苏付加觉得可惜。也许,这就是一个天才的陨落之路,伤仲永在千百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再现。
那天,洛夕在大厅里睡着了,趴在照片前做起了以前的梦。
“爸爸,今天也给我讲故事吧。”洛夕拉着洛书哲走到自己床边,然后自己跳上床。
洛书哲无奈的看着儿子,但还是把平常坐的凳子拉来坐下。
“你想听什么?”
“这本这本……”洛夕在床边的柜子翻出一本书,书的封面有一朵红玫瑰,蹲在玫瑰旁边的是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小男孩。
“你不是说看过了吗?”
“但我想听你讲一遍。”
“好吧。”
“嗯!”洛夕高兴的点头,钻进被窝里,看着洛书哲拿起书本。
“大人们总是喜欢扼杀小孩子的梦和想象,他们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习学校里讲授的知识,而不是待在那里异想天开……”
“嗯……不是这里爸爸,从小王子的出现开始讲。”洛夕摇头,这本书前面的内容他了解,所以不想再听了。
“哦!”洛书哲把书页翻到小王子出现那一章,“小王子住的星球不大,挪一挪板凳就能随时看见夕阳。但他得勤快点儿去铲面包树的种子,不然等面包树长大了,小王子的星球就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住……”
“就是这里,爸爸。”洛夕突然打断他。
“怎么了?”这个时候洛书哲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念头,儿子有一个习惯,在听故事的时候喜欢问问题,而且问题的难度,不亚于他解一道化学难题。
你以为只有熊孩子才让父母担心忧虑吗?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父母不会轻松多少,甚至会更加辛苦,洛书哲以实际体验告诉大家。
“小王子的星球是不是很小?”
“是啊。”
“有多小啊?”
“小到只能住下他一个人吧,所以他总是孤独的一个人看夕阳。”
“如果那么小的话,他的爸爸妈妈住哪里呢?没有爸爸妈妈的话他是怎么来的?他的房子修建在哪呢?他住在什么地方呢?他又拿什么地方去种地?不吃东西他怎么才能长大……”
“呃……”洛书哲一下语塞。
“这很不符合道理吧?”洛夕撅起嘴,这本书有很多不符合道理的地方,但是他还喜欢这本书。
洛书哲笑了笑,“洛夕,这本就是一本用来讽刺社会现象的书,意在批评那些自以为是不考虑孩子感受的大人。而且书里面的世界越是不靠谱,越是能够说明有的人错的多么不靠谱。那个小星球你可以想象。”
洛夕歪起嘴巴盯着天花板,看起来像是在想象那个世界。
“还有,这个世界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以后会明白的……”
洛书哲的话到一半就消失了,刚刚还在想象中的洛夕猛然发现洛书哲已经不在,他翻下床,在莫大的房子里奔跑寻找。但在那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一个人的身影。
“爸——”洛夕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