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易铭找到韩知礼府邸才知道,这地方他早来过,原来所谓“宋王府”,正是义军进京时刘宗敏驻地,为明末田弘遇府邸。在这里,易铭第一次见到了陈沅,还是在这里,他从刘宗敏手里要走了魏如是。
宋王府前面有牌坊三座,第一座规模宏大,为五间六柱十一楼,构件为汉白玉石材。牌楼前立有石碑,上面写有“王公臣民,至此下马”字样,之后在王府大门左边,是“忠孝”坊,其右称“贤良”坊。
府邸的屋宇式大门位于王府住宅中轴,五间三启门,屋顶覆盖绿色琉璃瓦,屋脊具吻兽,大门有九行七列门钉六十三个,门前左右列有石狮,雌雄各一,以状威势,大门隔着街道立有影壁。
易铭慢慢向大门处走去,他心里感慨不已,就想到:韩知礼这厮府邸如此恢弘大气,不愧为老子的顾命大臣,老子先进去让他泡两壶茶来喝。
将要迈上石阶的时候,那门口守着的,就跑过来三四个,其中一人嚷嚷道:“谁?干什么?”
易铭满脸堆着笑,问道:“兄弟,你们大王在不在?去,给他讲一声,就说他哥哥来看他来了。”
刚才那高声大气的家伙审视易铭一眼,却骂道:“娘的,哪里来的狂徒?多大点年纪,敢说是咱们大王哥哥。你找死啊!滚开,咱们大王岂是你这等混账东西想见就能见的。”
易铭被他一阵粗俗骂声搞得很是恼火,于是也拔高声音,对其吼道:“你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连你们大王见了老子,都得恭恭敬敬的,你算什么东西?”
那人未曾料到易铭胆敢开口骂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旁边站出一人,对着那人说道:“爷,我看这人是个疯子,你看他穿的这一身,要多土气有多土气。让小的们来,一阵棍棒他就老实了。”
果然,这厮话音未落,早围上来六七个,均拿着棍棒,张牙舞爪朝易铭扑过来。易铭来不及退,身上早教结结实实打了六七下,巨痛之下,易铭只好转身跑下台阶,到了大街。那几个一阵怪笑,将手中棍棒杵在地上,远远看着,却不来追。易铭停下脚步也望着这几个,想了一下,心有不甘,又朝几人所在之处赶过去,只是他没走几步,却心有惧意,胆怯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因为易铭分明看见刚才骂他那厮,早从腰间掏出一支短枪,一下子顶上了火,朝易铭瞄着。易铭知道这可开不得玩笑,万一这老兄一根筋认死理,或者一不小心走了火,自个儿小命就要玩完。易铭一旦想到这里,心里害怕,只好悻悻走开了,那几个还在喊着:“来呀,怎么不来啦?看爷不打死你……。”
他在大街闲逛许久,感觉饥渴难耐,只是摸了摸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看着不远处酒楼、饭馆、包子铺和临街饮食摊儿,吞咽了不少口水,无计可施之际,想起了周文秀。
易铭问得周文秀府邸,却在什刹海一带,他头昏眼花赶到了,见着这厮府邸匾额,赫然写着“周王府”三个大字。易铭一看大喜,心里想:原来周文秀也当王了!还是周王,只是一想到周王,易铭就想起吴三桂,所以就以为不太吉利。
周王府规模形制和韩知礼宋王府邸相比,大致一致,只是门口守备,要少一些,就两个年纪四十来岁的在那儿靠墙打瞌睡。
易铭走上前去,几句说了,那守门的不敢怠慢,自然进去禀报去了。易铭在门外没有等多久,里头就随着门卫出来两人,易铭一看,这两人装扮文气,举止儒雅,年纪三四十岁上下,但易铭均不认识。
那两人见了易铭一身装束,却都皱起眉头,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我家大王和你是……?”
易铭听他话问得客气,可比韩知礼那儿的态度好多了,心里终于放心不少,也客气答道:“哦!是这样,我和你家大王是兄弟,你只要给你家大王说一声,他见了我,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那两人听着,却一脸为难,另外一人却说道:“兄弟,你不知道……。我实言相告吧!很不巧,我家大王在封国,最近倒是要回大秦,只是恐怕得有些日子。兄弟找我家大王,所为何事?”
易铭听他说周文秀不在家,心头一阵失望,看样子这家也不待见他,他心里就想:难道这家就这样黄了,老子还要一家一家地问下去?不行,老子先进去混顿饭吃,先将肚子填饱再说……。
易铭于是只好说道:“两位,我找你家大王真的有事,他媳妇呢?柏香君,她认得我,只要她见了我,也是一样的。”
这两个听易铭说起柏香君,似乎对于易铭有几分信了,一人说道:“兄弟认得王妃,自然不会错,只是咱家大王一家都在封国,这儿就咱们这些管家和下人守着。兄弟可否等我家大王回京再来拜访不迟?”
易铭听他如此说,心里大为失望,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正欲转身要走,突然肚子里一阵叽叽咕咕乱叫,易铭觉得越发饿得慌。他顾不上尴尬,对二人说道:“两位,我、我还没吃饭呢!……。”
易铭进了周王府,方才知道这恐怕是后世恭亲王府的前身,地点也符合。但见其占地浩大,几近百亩。前为府邸,后为花园。前府建筑庄重肃穆、古朴典雅,廊宇独具匠心;园林幽深秀丽,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景致开合有致、变化无常。其建筑分为中东西三路,由多个四合院组成,建筑规制极高,房屋数量众多,其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后寝五间,左右均有配殿。
易铭被二人领进一间偏房,那其中一人陪着易铭,其间问了易铭一些话,易铭坐下来不久,方才离开那人带着另外两人赶来,原来那二人果然带来了着酒水饭菜。眼见碟碟碗碗摆了半桌,易铭早就口水泛滥,不等这几个开口,自抄起碗筷,只一会儿工夫,吃了好几碗。
易铭先前和那人说话之间,已知道陪着自己这位,是周文秀在这府邸的管家,此人姓白。另外一人,却是负责防卫及安全的守卫头子,他们叫他苏守备。
见易铭吃得饱了,那个白管家问易铭,说道:“李先生说和我家大王是兄弟,在下有些不大相信。兄弟怕只有二十几岁吧?想我家大王,今年也快五十了,在下想问:先生和咱家大王是个什么样子的兄弟?”
易铭听到他如此一问,果然犯难,他心里不住盘算着:这该如何回答才好?虽然老子和他周文秀章台结义,本是事实,可眼下情况有些具体。人家周文秀快五十岁的人了,假如自己还说和他拜过把子,非但说出来眼前这几个不信,就是自己看来,也显得很荒谬。
幸好易铭脑子反应快,他只稍加思索,想好了应对的话,易铭又扒了两口饭,答道:“二位不知,在下家父曾与你家大王生死之交,只是家父不在,这长年不走动,所以这关系就生疏了。”
白管家及姓苏的听了,多少相信了一些,只是这姓白的想了想,又问道:“那先生方才为何要说与我家大王是兄弟?”
易铭只得继续胡诌下去,又答道:“我不这样说,可能连门都进不来,刚才我去宋王府,话没有说清楚,就给一顿棍棒打了出来。”
这话将二人逗笑了,苏守备说道:“宋大王的那些狗奴才,目中无人、气焰嚣张,从来都是仗势欺人惯了的。兄弟你这还算运气好,前头不久有个醉汉在那儿闹事,竟被当场击毙,据说给他的罪名是强闯王府、图谋不轨,这忠礼大王的府邸,是敢擅闯的么!这方面,没有哪家大王有咱们周王仁义……。”
易铭风卷残云一般,又干了一大碗,抹抹嘴巴,正想道谢,白管家就问了他几句话,而就是这一问,易铭就不死,也脱了几层皮。
白管家问道:“这位兄弟,你刚才说还去过宋王府?令尊大人难道与宋王也认得?”
易铭心里想:何止认得,老子虽然是他主子,然而和他亲如兄弟一样,老子所有的大臣之中,就这厮和老子关系铁。他想了想这位白管家的话,又想到:老子得说家父和宋王关系好,不但如此,还得将苏飞虎、李马丁、杨明义几个抬出来,将眼前这几个给吓死……。
于是,易铭不假思索,答道:“两位,我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家父和宋王、苏飞虎、李马丁、杨明义几个,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易铭这几句话一说,这两个和旁边站着的,果然都不信,苏守备说道:“兄弟,你这话说得太大太假了,照你这样说,令尊和这些爷都那么好,恐怕也算个人物。只是在下看,兄弟这一身……?恐怕……。”
易铭知道,无论自己怎样说,这二人也不会相信,他再想了想,又说道:“两位,你们只要派人到李马丁、杨明义、苏飞虎几人府上,就说李三公子找他们来了,他们知道消息,就会过来。两位,如何?”
那管家听了,心里一惊,突然问道:“先生,你、你什么人?”
另一个亦是如此心情,只见他转眼看着管家,说道:“老哥,张将军正在府上,此人说他与苏飞虎关系非同一般,何不请他过来,若认得,岂不更好?”
白管家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说道:“对,就是,我怎么没想到?老弟,你尽快过去请过来。”
那人也听得明白,转身而去,身影方出们,管家就问易铭,说道:“老弟,来来来,饭用好了,咱们喝点小酒……。”
只十分钟不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问道:“苏大人,人在哪里?”随着说话声,涌进来十几个人,易铭站起身的时候,门口走近一人,易铭见他人高马大,身着黑漆漆的制式军服,脚蹬军靴,目光凌厉也看着易铭,一瞬之间,那人却惊喜叫道:“李三爷,原来是你呀!你可教老子找得好苦。”
这人两句话说完,就有哼哼冷笑不已,易铭其实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听着他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易铭开口问道:“你是?咱们认识吗?……。”
话未说完,那人却大声吩咐道:“你们死了!见了乱党,还不给我拿下?”
随行之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扑过来四五个,早将易铭两臂缚住。易铭正欲反抗,只是这几个力气大,又唯恐他挣扎跑了,所以就下了狠手。只见这几个将易铭摁在地上,又找来绳索,几下子就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从地上将易铭提起来,易铭开口要叫,恰好一张破布不偏不倚,一下就塞在他嘴里,随即脑袋一声闷响,易铭就晕了过去,原来一个家伙趁易铭不备,抡起铁拳,给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