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铭醒来,却发现自己趴在地上,他翻过身坐起来,惊讶看见自己置身于一处陌生的场地,看上去仿佛是官府公厅。大屋之内,人却不少,在这大堂之上,正中坐着五人,均身着一身黑色官府,那位穿着黑漆漆军服的所谓张将军,也在此列。而周文秀府里那位管家,坐在这五个侧边,看样子,这五人来头应该不小。旁边还有两人围着一张桌子,上面纸笔俱全,看来是书记员一类。其余站着的,是两排十四五人的衙役,手柱一条条棍子,面色威严恐怖。他不经意间看见了几位大人上方匾额,上面赫然书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易铭时代才有的口号。
易铭正无助地四下望着,那先前热烈地聊着话儿的几位,却安静下来,易铭听见有人说道:“各位大人,这厮醒了。”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响起,坐在正中间那位,拍了一下惊堂木。
易铭被这响亮声响,吓得心里一惊,一声脆响过后,他感觉头痛得厉害,想了想,回忆起来正是那位姓张的所为,易铭于是将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那人。
易铭低着头,听见有人问道:“下跪嫌犯,姓甚名谁?赶紧报来。”易铭正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时不语,身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拽着易铭头发,另一只手抡起大手掌,左右开弓,使劲“啪啪”打了两下,又恶狠狠吼道:“大人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这两下响过,易铭感觉两边脸庞叫他打得麻木了,似乎瞬间就肿了起来。
易铭无缘无故,先是挨了姓张的一拳,接着又被押来跪在这里,自己话还没有说一句,又叫人扇了两个耳光,他心里愤怒,高昂头颅,说道:“你娘的,为什么打我?”话音未落,却又挨了一下。
此时那中间端坐的官员说话了,易铭听他说道:“别打了,这等乱党脾气都是很倔的,连死都不怕,还怕你打?”他说的时候,左左右右看了那几位,接着又对着姓张的那位说道:“张将军,你说此人是苏飞虎同党,怎么连他叫个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此事非得咱们几位亲自审理吗?”
张将军站起身,走到易铭一旁,对着方才那人施礼过后,答道:“刘大人、费大人,各位同僚,此人姓李,至于叫个什么,在下也不清楚,在下只知道就连苏飞虎,也尊称他为李三爷。据说苏飞虎王府里单独给此人辟了个清静独立的小院子住着,丫鬟仆从,足足好几十人伺候,可见苏飞虎对此人又多信任。”
那位被成为刘大人的官员听了,来了兴致,说道:“哦!原来如此,本官听说张将军在苏飞虎府上的时候,就见过此人,难道说苏飞虎的那些事情,此人也知情?”
张将军答道:“大人所说甚是,此人莫测高深,绝不简单,各位大人请看,在下明明与他认识,可他却装作认不得在下。我敢说苏飞虎那些事,此人居于幕后,出谋划策,应该是有的,大人何不问问?”
易铭眼见二人说得热闹,可他一句也听不懂,照这两人说来,自己似乎还参与了苏飞虎什么大事?不过,易铭倒是以为,假如自己真在苏飞虎那里,这厮还不将自己像对待他祖宗一样安顿好了,几十个丫鬟仆从算什么?就哪怕叫苏飞虎妹子来陪自己,人家也不敢半分不情愿。不过,苏飞虎究竟有没有妹子,易铭不知道。他只以为:这几个恐怕是认错了人。
于是易铭赶紧说道:“各位大人,在下姓李不假,也与苏飞虎关系不错,但在下确实没有参与他的什么事,何况在下这些年也没有和苏飞虎在一起,你们恐怕是认错人了。不信,你们可问问苏飞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易铭话还没有说完,堂上就有不少人“哧哧”地笑起来,那刘大人都笑得弯了腰,将刚刚喝在嘴里的茶水都吐了出来。
易铭见这等人反应奇怪,心里诧异不已,他想着:这不是很简单就能够求证的事情吗?这些人为何会发笑?
那刘大人笑了一会儿,却突然坐直身体,表情回归严肃,只见他手指夹起醒木,提于桌子上空停顿一秒钟,继而狠狠拍在案头,“啪”地一声响过,那站着的和坐着的,被他手中惊堂木这一下,吓得都收起笑声,直了身体。
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那位费大人,这时将一方马脸朝向易铭,冷冰冰地说道:“你这该死的,以为这是什么场合?这可是刑部大堂。你明明知道苏飞虎死了,却叫我等去问个死人,你将老爷们当做什么了?来呀,给我先打了再说。”
他这一声令下,旁边站着的衙役齐声应了一声,还是那几个大汉,将易铭摁在地上,三下五除二,脱了裤子,露出白花花屁股就要开干。
眼看就要挨板子,易铭吓得差点尿流,他当皇帝的时候,叫人打过人家不少板子,却不料有一天,这板子会落在自己屁股上。在此关键时刻,却听得一声喝道:“慢着!”原来是那位刘大人发话了。
刘大人将身体转向费大人,说道:“老弟,这是大案,此人归案,审讯清楚了,然后上报尚书大人裁定,很快这整个案子就可以结了。前头咱们一时不慎,将人犯打死了,这人一死,就打出了麻烦,害得费了那么多周折,同案的没有抓着,咱们可是差点因此将自个儿赔进去。老弟,你说是不是?”
那位费大人赶紧点头答着:“是!”又说道:“还是老哥考虑周到,这厮有不少人证,不怕他不招,依在下看,是不是带下去好好审讯?等结果出来,签字画押,尽快定案,咱们懒得在这儿和他磨嘴皮子。”
这厮刚说完,那刘大人就连连说好,继而一使眼色,这边早将易铭拽起来,还给他提了裤子,易铭就被押着带了出门……。
易铭被重新绑了,头上也罩着头套,被这几人押着,晕头转向走了好久。路途中,只听得一行人中有人说道:“哥儿几个,今儿咱们运气好,碰到个自个儿找上门来的,你们说:这厮是不是脑子有病?”
其余几人听着,都嘿嘿笑着,这人又说道:“咱们辛苦一点,连夜快审,说不定还可以挖出来一些,这个可是大鱼,赏钱自然不会少……。”
那余下几人听罢,又笑个不停。
易铭无法挣扎,只得闷声不语,那绳子绑得紧,不及片刻,易铭只感觉手脚麻木酸痛,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易铭被蒙着头,感觉被押着走了很久,那绳子愈发勒的紧,加之阳光毒辣气温高,他就被这样捂着,直觉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身体脱水严重,又过了一会儿,再也走不动,就昏厥过去。
迷糊间又过了很久,易铭清醒过来,隔着布袋子,易铭也知道自己被两人扛着抬进了屋子里,只听得一路随行之人,还在发牢骚骂娘。大慨是在办理交接事宜,所以扛着他的人停着站了一会儿。随即,又感觉被扛着蜿蜒曲折、来来回回又走了不少路,最后又停了下来。
易铭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耳朵不放过那些人的对话。他只听前头领路之人人道:“老大,今儿这个家伙,和苏飞虎弟兄一般的交情,好生审讯一下,说不定真的有收获。”
易铭听这人说罢,屋子里悠悠地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声调低沉,语气平缓,让易铭觉得有几分阴森恐怖,那人说道:“把这厮放下来,你们几个安排突审,不会又是个没用的吧?”
这边这人答:“是,老大。”又说了一句:“哥几个,放他下来。”
易铭内心正松了一口气,想到被捆了许久,手脚都没了知觉,嘴里也让堵着,很是难受。他正这样想着,却瞬间感觉到一阵短暂的失重,还没明白过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右边肩头已然着地,肌肉骨头碰到结实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头朝下,右边面部也重重摔在地上。易铭只觉得仿佛有人用锤子直接打在了他脸上,那撞击的声响传遍脑海,易铭又昏死过去。
他耳边还在萦绕着几人争执,一个声音说道:“老子先来,你他妈倒好,老子抬的前头,重不说,就这死天气受不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好好好!你先喝,老子不同你争……。”
原来抬着他的,就势将他往地上一扔,却去抢茶水喝了。
过了许久,易铭方才醒来,他睁开眼睛,头一转,就看见了这屋子里的情形。这屋子光线晦暗,当头正上方点着一盏昏昏欲睡的白织灯,四周似乎连个窗子都没有,屋子里还陈列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易铭看了又想了一想,认定这些东西恐怕是刑具。在他正前方几米远处的木椅上,端坐一人,留有络腮胡,袒露上身,目露凶光,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旁边一人,将嘴巴凑到他跟前,正神神秘秘说着什么,此人正是易铭说过话的那个。其余还有四五人,或近或远,站着坐着不一。
易铭正迷迷糊糊看着,有人却叫了一句:“老大,这厮醒了。”
那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人,随即都正了正身体,半晌,那被称为老大吞了一口唾沫,眼光恶毒盯着易铭,慢条斯理,缓缓问道:“李三爷,你说说,你他妈真实姓名叫个什么?从哪里来?”不等易铭回答,此人又道:“你们几个,快去将他架起来给老子跪好,躺在地上又不好看。”旁边人都答:“是,”就围了过来。
几个粗汉不分由说,拿了易铭双手,提了起来,易铭一声惨叫,感觉右手肩膀处几乎被他几个折断,一时间,疼得他死去活来。这几人哪里管得着他死活,一人从易铭身后踢腿一踹,正踢着脚弯子处,易铭就生生跪在了地上。
刚才说话之人看了,转过脸去,对身旁那人说道:“韦老四,我让你叫他跪好,不是让你们把人给我弄残废了,就前头那个,你这几个,差点没把我害死。”
那被称为韦老四的家伙赶紧说道:“是,老大,您放心,这个不会,像这种乱党,不给他点苦头,一般是不会招的,这厮刚才在堂上,嘴皮子还利索得很,几位大人要咱们好好在他身上下点功夫。那、那个谁,你们说是不是?”
这边这几个,架着易铭,却异口同声答着:“是!”
第二十一章:身陷囹圄(一百零二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