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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狱中怪象(一百零七节)(2/2)

    听着听着,就听见点名点到了李三,还有安世绪。起先他并不确信点的是自己,只这牢房编了号,自己所在,正是狱卒提到的那个号数。

    易铭听见有自己在内,不知道怎么办,旁边凤云龙说话了,他走到易铭跟前,说道:“老弟,恭喜呀!你可要准备好了。”

    易铭实在不知所云,正要问,那方世英接过话题,说道:“老弟,这搬砖就是打牌,打麻将,也不知道哪个发明的,这大牢里头,有一副青石条子的麻将牌,每块都不下百斤。那些头头无聊了,隔三岔五,就要邀约打牌,唤这里头的人去,就是帮他们码牌。”

    易铭听罢,觉得又笑又气,原来搬砖竟然是这么回事。他还未曾多想,方世英又道:“其实他们哪里是在打牌,像老弟你这样的,身子骨虚弱,也搬不动几块,沏茶送水人家也嫌脏嫌臭……。”

    易铭不知这又是什么缘故,就问道:“那要我去干什么?”

    那方世英笑了两声,说道:“你是去当筹码,恭喜老弟,这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够去的。”

    易铭仍然不明白,这方世英故弄玄虚,只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他说完,这牢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易铭又看看安世绪,这厮却罕见地在整理衣着,易铭见他对着两手,“噗噗”吐了两口唾沫,往脸上起劲来来回回抹了,算是洗了一把脸。易铭稀奇看着他收拾妥当,转而活动活动自己右手手臂,亦无大碍。随即,就听见外面走廊里,涌进来不少狱卒,大声催促着各监的犯人,随着一阵“哗哗”的开门声,安世绪和易铭就从监房走了出去。

    走廊之上,数十个犯人排成两行,旁边狱卒,动辄呵斥打骂,将这一行人,粗暴往外面赶。易铭紧抱双手,蜷着身体,亦步亦趋跟在安世绪后面。他小心朝四处看去,走廊位于监牢中间,两旁排列着一间又一间的牢房,里面囚徒,几乎人满为患。走廊很长,易铭等人,磨磨蹭蹭走了许久,跨过了巨大铁门,终于见了天。那太阳高高在上,或隐或现,随着易铭拐了几道弯,过了两道高墙,来到了一处清静的院子。院子正中是一块宽敞的空地,四周绿树花草,青翠欲滴,廊台亭榭,一应俱全。

    众犯人被要求围着那空地坐了,易铭照样跟着安世绪,这下就坐在他一侧。阳光直射在身上,易铭早已大汗淋漓,脸上汗水流下来,滴在袍子上,易铭这才发觉,自己这一身,早被汗水血渍和泥垢侵染得不成样子。他这时终于发现,场地中央,果然整整齐齐堆着四排条石,石块均匀规整,精心打磨过,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石头麻将了。

    空地一边,十数个狱卒陪着几个官员模样的坐在亭子里,喝着茶水,吃着瓜果,嘻嘻哈哈地说着话。待易铭这几十号子人又坐了好一会,那几个众星捧月一般的,终于走出亭子,旁边狱卒,自搬了藤椅条凳,于围着的人圈子里头,四个方向摆了。几个狱卒走进人群,点了七八个犯人出去,围在那堆石块前。

    几个头头刚坐下,那场地中央,狱卒早定了庄,像安世绪等几个身大力不亏的,将那百余斤的条石,费力各搬了十三四个,于这几人面前,码放整齐。易铭这边这位官儿,将官帽儿摘了递给狱卒拿了,挽了袖子,随意坐在藤椅上,哼着小曲儿,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而此人,易铭见过,就是前头公堂上的费大人。只见着自己这十三张,“万饼条”门门都那么几个,又不成对相连,牌型不甚理想。易铭听他骂道:“妈的,这臭牌。”他转身却朝易铭看过来,想了想,笑着说道:“你……,李三爷吧?老子记得你。”说完,笑了两声,又问道:“你说,先打哪一手?”

    易铭岂知他几个时兴的是什么规矩,难以替他作主,只这人紧盯易铭不放。易铭只好问道:“大人,要定缺吗?”

    那人用手撸着下巴胡子,却不回答,易铭无奈,见他牌型中,条子万子,都是四张,他想了一想,说道:“大人,条子万子,两者任选其一,我看就定万字儿吧。”

    那人指了指右手方向,旁边站着的易铭牢友,走过去,将一块刻着“三万”的石块抱出去,于那一排石块之前,字面朝下铺了放着。

    四个方向都定了,中间那主持牌局的狱卒,说了声:“各方亮牌。”待得将那定缺的一张翻开,易铭这边这位早傻了眼。原来除了庄上,其他三方,都是万字。

    这位转过头来,眼色严厉望着易铭,冷冷说道:“妈的,你会不会?”他身旁狱卒,趁易铭不备,将手中纸扇合了,抡着朝易铭额头“啪”地结结实实敲了一下。易铭不曾预料到,竟被他这一下差点敲晕过去。

    那庄上那位,在那儿大声笑了好久,随后说道:“费大人,廉大人,岑大人,在下这把牌,不胡牌都不行,哈哈……。”

    庄上那位,易铭也认识,正是刘大人,后来听安世绪等人说,这位刘大人就是天牢的典狱长。而易铭这边这位,是刑部某司的费主事,与那刘大人,官儿差不多一样大。其余两位,一个是兵部的廉大人,一个却是户部的岑大人。

    牌局正进行着,却苦了安世绪等七八个,因各方出牌,都要他几个费劲巴力搬上搬下,最费劲莫过于“杠牌”,那庄上就“杠”了两回,害得这几位,吃奶的劲儿都差点使出来。

    这姓费的看来牌技一般,因牌又不好,所以打了七八个回合,自己这边还有一个未缺,庄上连碰带杠,后来竟又给**了。

    费大人叹息不已,却又转过身体,恶狠狠看着易铭,易铭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先是被他骂,又叫给冷不防被打了一下子。易铭心里想着,这怎么打牌,都是你自个儿意见,人家牌好胡了一把,也是理所当然,重新再来不就行了。只这费大人牌技不怎么样,恐怕牌品也大有问题,打错了牌,就将责任往易铭身上推,易铭怕他,就只有打定主意,最好只看不说,免得又受他皮肉之苦。

    易铭正想着,有狱卒过来,将坐在地上的,提了几个出去扔在那刘大人那边。易铭这才知道,自己这些人,真是他四个的筹码,他数了,见四个方向犯人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个。

    一局已毕,那七八个一阵忙活,将各方面前石块,又重新搬过去码好。四位老爷,早回到亭子里抽烟喝茶,那姓岑的老爷,眼睛盯着场内,叫道:“不行不行,那牌要打乱给和好喽,就前头那些张子,叫老子们怎么打?……。”

    安世绪等,就又给挨了一顿鞭子,只得一阵忙乱,将这码好的石块,又上上下下、来回穿插,调整了一番。

    四位老爷又聊了一会儿,走入场内,牌局才又开始。那费大人对易铭意见,似乎看重,所以每每出牌之前,都要不厌其烦转过身来问了,方才出牌。打了两局,仍未见起色,易铭这边,又输了几人过去。

    费大人生气之余,对着易铭又是一阵乱骂,好在他时来运转,终于拿得一手好牌。这牌型中天生十张条子,余下万子二饼子一,开牌不久,早已听牌,只那一对万子,让他犹豫,他在寻思不定,对方打出一张条子,这家伙正好胡个对对碰。易铭看他犹豫的样子,知道他似乎要贪一把,碰了条子将一对子万万退出去,做清一色。

    果然这厮叫了一声:“各位慢着,等我看一看。”看过后又转过身,问易铭道:“胡牌还是碰牌?”

    易铭本不敢再多说,他先前因此被扇子头耳巴子,打了好几回,这还疼着。易铭寻思着:就这节奏下去,自己恐怕让人打个半死。只这姓费的不依不饶,非得征求易铭意见,易铭无计可施,只得认真看了面前牌型,就点了点头。

    他这点头,其实是让给胡了算,岂知费老爷以为易铭赞成他胡大牌,左手边指了一下,搬石头的囚徒刚费劲抱着扔在地上,却不小心砸了脚。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厮穿着的棉布鞋,瞬间就淌出血来。

    这还未完,看清这边翻过来的牌,那姓廉的老爷兴奋大叫:“哈哈,胡了。”

    这一胡不要紧,费老爷只差没有昏过去,只见他脸色铁青,腾地站起身,将这一腔怨气,都发泄在那被砸了脚的倒霉蛋身上。

    “来人!”费老爷吼道:“将这厮拖下去,给我照死里打。”

    早有两三个狱卒上前,将那哀嚎中的囚徒架起,拖往庭院一角,棍棒拳脚,噼噼啪啪打了几十下,就又不知往哪里拖去,那可怜的家伙似乎一丝气息都没了。

    易铭及场内众囚徒,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对于费老爷天威,惶恐到了极致。其余几位大人,却阴阳怪气,对费大人牌技,奚落了好一阵子。

    只费老爷牌运太背,打了约莫六七把,一局未胡牌,易铭这边,就走出去十好几人,后来就只剩下易铭和另外两人。

    刘大人手气很好,眼见他那边,浩浩荡荡坐了五六十个,那厮得意洋洋,冲其他三人说道:“各位大人,看样子再打上两把,这牌局就可结束喽!”

    他这一说,果然让费大人脸色更加难看,待得又一局开始,来回打了十来个回合,虽然费大人未点炮,却不料那岑大人给点了,照例又是刘大人胡牌。这样一来,岑大人那边,一个犯人都没了。

    这牌局持续时久,慢慢腾腾恐怕打了两三个小时,那刘大人赢了不少人头,自然站起身,说了一句:“这牌打完了,各位,今儿我请客,聚仙楼如何?那儿来了几个江南的,会唱。”

    几人之中,姓廉的那位豪爽,只见就他说了声:“好!”走过来拉着费大人,一行却走了。

    安世绪及先前那些输出去的,在一众狱卒招呼下,又照着打牌前的样子,这八十号人,围着四个方向又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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