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梦断歧路 > 第二十二章:狱中怪象(一百零九节)

第二十二章:狱中怪象(一百零九节)(1/2)

    第一百零九节:歃血为盟再聚义,岂知此举是凶兆。

    牢门关好,不等牢里众人围过去,安世绪找到易铭,拉着他手,激动说道:“兄弟,事儿妥了。”

    易铭知道,这安世绪肯定许了那老者不少银子,于是着急便问道:“哥哥,俗话说:“大恩不言谢,这事儿就全靠你了,那厮要你多少?”

    安世绪接过马六递过来的一碗水,唧唧咕咕喝了,抹了抹嘴巴,拍着易铭肩头说道:“我表弟家早走了路子,所以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归了家,咱们兄弟两个,给批了这个价……。”安世绪说的时候,伸出另外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指头。易铭顾不上肩头被他大手拍得钻心的疼痛,说道:“多少?一万?”

    安世绪摇摇头,答道:“不,还是先前那价,十万,一个子儿没少,只好在搭上了你,相当于白送一个。也好,我写了书信,托人带给我姑父家,托他上下打点,想来应无问题。”

    易铭见这安世绪豪爽仗义,又诚心待他,心里感动之余,竟不觉流下泪来。安世绪伸着他粗糙大手,给易铭擦拭了,却笑着说道:“兄弟大老爷们一个,怎么像个婆娘,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易铭心里很是感激他,先前对他那些不好的看法,都一股脑抛在了脑后。经此变故,如拨云见日,易铭命运即将改变,或许等上几天,就将冲破这樊篱,恢复自由身。只是易铭尚还踯躅徘徊,他心里想着,就哪怕出去,天下之大,自己将何去何从?命运多舛,要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他想过要见一见韩知礼,或周文秀、李马丁、杨明义等那帮故旧,甚至他还想见一见自己那个风光无限的女儿。不过一旦冷静下来,联想到自己这几日的遭遇,他却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易铭自己也想不清楚。

    安世绪情绪大好,见易铭沉思不语,以为易铭还在担心此事,所以安世绪又说道:“老弟莫要担心,这回虽然九死一生,好在有幸结识了你这个好兄弟。我这几天也看了,兄弟见过世面的,有见识,说话文绉绉,该是个做大事的,绝不是哥哥我这等粗野之辈。将来出去了,咱俩投得来,要看得起哥哥,咱俩合伙儿干点事情,哥哥就给你打个下手。”

    易铭听罢,赶紧谦虚,说道:“哥哥高看我了,小弟不才,实在惭愧,出去做什么,我这心里还没底呢!”其实易铭说的是老实话,做什么?易铭认为:总不至于将韩知礼及幻生掀下台,自己接着当皇帝吧!易铭的目的,是找着怡晴,至于其他事情,他未曾细想。

    两人热热闹闹说着话,那牢房里头,方世英等人,自哀身世,所以个个长吁短叹、情绪低落。而马六早已骂娘,这厮哭着叫道:“天啦!我前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今生今世就落得个这等下场?……。”

    那俞五将身子凑过来,哀求安世绪,说道:“爷,在下命贱,您老人家想想办法,将我等一并给弄出去吧,要这样,小的给你当牛做马、端茶送饭,爷您只要吱一声,小的跑断腿都行?……。”

    安世绪不生眼看他,但望了一遍苗义信、凤云龙、花万全、方世英四人,顿有惭愧之意,想了片刻,干脆地说道:“爷这次要是能出去,苗老爷子、凤二哥、花狗、方书生,你们放心,老子就把自己卖了,都将你们几个赎出来……。”

    那马六、俞五听罢慌了,异口同声一般,赶紧都问道:“爷,哪我呢?”安世绪看了一眼马六,说道:“你这厮还好,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给老子打了这么久的蚊子,老子就卖你个人情,一并将你赎出去……。”

    尚未说完,却将眼光鄙夷看向俞五,说道:“至于你这挨千刀的就算了吧,老子见了你,都恨不得立刻弄死你这厮,所以你最好莫来烦我……。”

    那俞五听了,哭丧着脸,一个字儿也不敢再说。

    聊了不知多少时间,待又吃罢稀饭,天色刚刚变黑,灯就灭了,易铭及众人,只好睡觉。那安世绪叫易铭和他并排躺在床上,严令马六、俞五,一人一个,帮他俩依旧打蚊子。

    又暗无天日一般过了十来天,易铭无聊之余,在牢里地上,刻画了横竖十九道格子,与凤云龙、方世英下围棋。执黑的就扣个小凼凼,执白则画个小圈圈,举凡提了子儿,无非抹平了事。这两个水平一般,但比易铭棋力,却又要高出很远,让了易铭三四个子儿,下了几十盘,易铭仍然难得一胜。

    牢里花万全,没事儿就在墙壁上划道道,清算自己的日子。没过一天,就会告知众人,说大限将至,要众人珍惜来日无多日子。

    只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安世绪越发急躁,每日里坐卧不安。他见了狱中管事儿的几回,又传了几封书信出去,只好像前头说好的事情,没了着落一般。这厮惶惶不可终日,又等了三天,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他这日被叫了出去,过了不久,却被打了个遍体鳞伤回来。原来那范家,非但没有替他打点奔走,就那前头承诺好了的,均一抹不上算。这厮固执不敢相信,脾气不好,过堂时骂骂咧咧,对管事儿的不敬。所以那些大人老爷,认定他无甚后台,自不再顾忌,叫来狱卒打手,一顿板子拳脚,将他整了个半死,躺在床上,几日都没有爬得起来。

    易铭见事情不顺,情绪自然也是一落千丈,连下棋的心思都没了。那俞五、马六,表面不说什么,暗地里幸灾乐祸、偷偷乐着。安世绪没几天伤养好了,捉了两个,打了好几回。

    这日又出工掏粪,易铭及安世绪都被点了名,待臭了半日,活儿总算干完,正欲回牢房,却又叫去那空置的监区打扫。

    这出公差的,总共算起来不下百人,当然毫不例外,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待宰羔羊。那举枪督工的狱卒均嫌臭,所以待在牢房外,放这百余号人在里面忙着。易铭老老实实捉了一柄扫帚,心无旁骛地扫着,出了不少的汗水,眼见就要完事,安世绪就悄悄走过来,拉着易铭,进了一间已打扫干净的牢房。

    易铭不曾多想,自然毫不犹豫走了进去,里面早聚了十数人,易铭一个也不认识。他看了看牢门处,尚还站立有两人,似乎是在把风。

    易铭挨着安世绪就地坐下来,安世绪指着易铭,对牢房众人低声介绍道:“各位,这是我兄弟,李三、李三公子,就这事儿,也算他一个。”

    易铭又看了看这些人,见已然围了一圈,仿佛是在秘密商议什么事请。那些人照样审视着易铭,半晌,人群中就有人开口说话了,此人是个刀疤脸,易铭一进牢房,就注意到了。那人望着易铭,却问安世绪,说道:“四爷,这位兄弟,靠得住吗?”

    安世绪不答,只闭目点了一下头,那人又转而问易铭,说道:“兄弟,你可要仔细想好了,这事儿非同小可,动不动要拿命来交,如若败露,立马就得死,你怕不怕?”易铭听他口音,感觉恐怕又是个四川那一带的。

    易铭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但自己就在这牢里头,假以时日,终归得死,所以在众人面前,就是装,也得装个英雄好汉。易铭迎着那人犀利目光,答道:“哥哥但讲无妨,大不了就一死,反正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死过呢!”

    那人听罢,由衷赞了一句,说道:“四爷的眼光,自然不会看错,兄弟豪爽,在下佩服……。”

    其余人等,亦赞誉连连、佩服不已。那人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实话实说了。我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是像这样苟延残喘坐以待毙,吃的是猪狗食,将来死了,一点都他娘的没意思。我想清楚了,与其这样暗无天日一般活着,不如舍命一搏。我们这几个该死的,就早商量好了,即便死,也要死得有骨气。再不济,就外头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兄弟们说,是也不是?”

    他这话说得好,都说到这些人心里去了,所以众人认可,小小牢房内,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只是一时之间,异口同声地叫着,声响过大,外面站着的两个,紧张得冒汗,两人将头探进来,其中一人将手指贴在嘴唇上,万分小声说道:“嘘……!各位爷,小声些。”

    牢里众人,都被刚才声音吓着了,人人捂着嘴,再不敢说话。

    刀疤脸身旁亦有一人,接着他话题,说道:“任兄此言有理,老子也豁出去了。咱们这牢里头,恐怕不下万人,只要兄弟伙些齐心,拧成一股绳子一般,寻着个机会,杀了那些狗娘养的。逃出去之后天南海北、各散五方,能不能够逃得掉活得下去,就看自个儿的命了。”易铭从他口中,知道刀疤脸姓任,但其名讳,不得其详。

    旁边也有人说道:“这样也好,要是老子能跑出去,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官府也未必就抓得着我。”他这话引来众人附和,不少人竟都答:“是。”

    只是也有反对的,那墙角处一瘦弱男子,起身说道:“各位,这事儿不是儿戏,千万得计划好了,否则,恐怕一个也逃不脱。我听人家讲,就这天牢看守咱们的,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旁边不出三里,就是几万驻军。何况里外三道高墙,重兵把守,层层设防,坚不可摧,咱们手无寸铁,如何干得过?所以要说逃出去,此事谈何容易?”

    此人分析,不无道理,所以牢房众人,认定此事无异于异想天开,众皆惶然无语,竟一阵沉默。

    安世绪憋屈了好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说道:“老子就不信他一只手可以按住五个跳蚤,只要出了这天牢,大家散开死命跑,总还有漏网之鱼,是不是?……。”

    易铭先是冷眼观望,对于这些只是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亡命之徒,认为一味蛮干,无异于狗急跳墙之举。所以嗤之以鼻,不削一顾地冷冷“哼”了一声。众人听罢,都将目光往他这儿看过来。

    易铭一时竟有些慌乱,安世绪也望着易铭,问道:“兄弟,你有何高见?”

    那刀疤脸也伸出两只手,叫众人安静,说道:“各位莫吵,听这位兄弟说说……。”

    易铭不料自己自觉不自觉地“哼”一声,却带来如此麻烦。只是情势紧迫,他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清理了一下思绪,脑海里忽然想到了那些了不起的历史人物。于是,他压低声音,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易铭见众人盼之切切,心里不慌了,他说道:“各位哥哥,在下以为,像刚才那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蛮干是不行的,搞得不好,咱们弟兄伙就是拼了老命,真不见得能够冲得出去几个。就即便出去了,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容身之地,像在下这样的,出去以后还不是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如若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乱窜,最终也难逃法网。所以依我看,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咱们何不干点大事。在下知道近两千年前,西方的罗马帝国就有个英雄,叫斯巴达克,人家也是在监狱里头带头造反,差点就成了气候。咱们这历史上也有陈胜、吴广,也是叫秦朝逼得没法子,于是揭竿而起,虽然也失败了,但暴秦最终还不是被刘邦、项羽给灭了,人家汉高祖还不是造反起家的。就说这明朝吧,就是个和尚建立的,都传了十几代将近三百年,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易铭说着,旁边有人插话,说道:“对,好比我大秦,也是圣祖文皇帝造反打下的江山。”

    安世绪恶狠狠看了那厮一眼,那厮不敢再言语,安世绪又让易铭继续说,易铭又道:“像刚才各位讲的哪样,在下以为不行……。”

    那刀疤脸说道:“呃!那兄弟有何高见?”

    易铭笑了笑,说道:“像你们这样逞匹夫之勇,无异于自寻死路。既然敢以命相搏,为何不干脆就反了,假如能推翻大秦,就又建立个什么王朝,也是奇功伟业的大事,不比你们那无头苍蝇瞎飞乱撞好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弟兄们说是不是?”

    安世绪激动不已,说道:“要得,妈的,这事儿成了,老子也弄个将军做做。”易铭等他感慨完了,又说道:“这造反造反,本来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可要计划周密、考虑清楚了,不然,怎么个失败的都不知道,你们说是不是?”

    众皆答:“是。”

    易铭又道:“就咱们这十几号人,肯定是不行的,就哪怕这天牢的上万人,也势单力薄。我看大秦吏治腐败,贪腐严重,更有党争不断,黎民百姓,生活也不好。所以要想法团结尽可能多的人,这边义旗一举,外头就要天下响应,只有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安世绪越发激动,声音也大起来,叫道:“兄弟,我就知道你是个干大事的,你说,怎么干?哥哥听你的。”

    易铭看了一眼刀疤脸,那厮也说道:“兄弟,我们这些人,没什么见识,只有烂命一条,你讲吧。”

    易铭心里有了底,就又说道:“在下以为,咱们先得准备准备,最好先推个头头,还要给他找些能够帮忙的,先将这里头弟兄伙些人心收拢,等时机成熟,就集中行动,这才靠谱……。”

    那刀疤脸看样子极为赞成,就插话道:“我看行,各位,咱们是不是先来个义结金兰,拜了把子,赌了血咒,再推个首领出来,你们说行不行?”

    他这番话说完,当即就有不少人起哄叫好,因声响又大,外头那两人,又将头探进来打招呼。

    刀疤脸很得意,自然又征求了众人意见,没有人说不行的,这厮就安排众人,说就这牢房里头,安排简单仪式,缔结生死之好。

    易铭本不想这样,但眼见众人对此兴致很高,知道咱们中国人,历来有此传统,不好说不行。他也只好围坐过去,安世绪清点人数,数了两遍,连同外边放哨的两个,共二九一十八位。又听得众人报了生辰八字,就这么一排,他易铭最小,而刀疤脸最长,听他岁数,大了易铭两圈生肖整整二十四岁。反观安世绪,不知是天作还是巧合,居然如同他四爷名号,就排第四位。易铭记性不好,所以对于十几号子众人,就记下了这刀疤脸名为任忠义,除此之外,还记下有袁大成、柳长弓两个。

    那刀疤脸成了无容置疑的大哥,这结拜大局,由他义不容辞来组织。他不知从何处寻得一两寸长的小刀,只见他将刀刃,朝左手手心放着,然后紧握左手,咬咬牙,右手握住刀柄,只一勒,鲜血瞬间就淌出来,淅淅沥沥滴落在地上。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安世绪,照例也爽性,凡手起刀落,鲜血“突突突”地冒出来。只到了第五个,也就是那叫袁大成的,怕疼,所以将刀尖子,朝自己左手食指,戳了几下,还是不见血。安世绪见罢,大怒,生生夺过来,又捉了那厮指头,狠狠划了一刀,又骂道:“妈的,这玩命掉脑袋的买卖,你以为三岁小孩过家家呀。”袁大成那厮鲜血瞬间就像一条麻线一般流出来,手指头也叫伤着了骨头。由于疼感强烈,忍耐不住,所以泪水都给他弄了出来,只迫于安世绪淫威,不敢吭声而已。

    轮到易铭,他不敢装怂,也只好割了手指,还好麻麻血争气,只一下就冒出来不少。等全都见了血,任忠义神色严肃,跪于地上,余下众人,均跪在他身后。任忠义领着三叩首拜了天,又领头三叩首跪了地,然后低声说道:“天地为证,我等一十八人兹定于大秦中元4379年6月2日,缔结为异姓之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歃血为盟。今生今世,绝不背弃,如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任忠义一次一段,讲了三四次,方才将这誓词说完,他后边跪着的众人,低声学着他样子,跟着给念了一遍。等得宣誓完了,这厮起身,就着自己伤了的左手,又分别与众人握了一遍。安世绪给易铭解释说这儿没酒,任大哥这样,相当于和每个人都交了心、换了血一般,易铭深以为然。

    拜了把子,排了位次,安世绪招呼大家要给带头大哥任忠义磕头。任忠义心安理得受了,叫了大伙儿起来,安世绪就问任忠义道:“大哥,不知大哥有何计划?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安世绪这么一问,其余人等,均将目光投向任忠义。

    那厮听了,看了看众人,又想了一想,却半天没有主意,易铭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第二十二章:狱中怪象(一百零九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列表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