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貂’徐敬？”
“正是。”
“你喜欢赌？”
“喜欢。”
“来赌两把？”
“我只赌一把。”
“赌什么？”
“赌命。”
“谁的命？”
“你的命。”
欧阳辉正想笑出声，一柄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个人被短剑刺进了胸膛，通常就是死。
洛阳城东，群仙茶馆。
“乔嘉楌？”黑衣人问。
“你是谁？”乔嘉楌说。
“宋先。”
“‘绿鸽’宋先。”
“正是。”
“你找我？”
“我找你。”
“什么事？”
“杀你。”
“你要杀我？”
“正是。”
“为什么？”
“你该死。”
灯一灭，刀就劈入了宋先的头盖骨。
——一个人的头盖骨被劈了一刀，通常就是死。
洛阳城东，侯府。
“回来了。”小侯爷说。
“是。”众人应道。
“宋先呢？”小侯爷问。
“还没回来。”李冲说。
“他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宋先的武功……”
“我说过，他回不来了。”
“是。”
“就算回来，也是一具尸体。”
“是。”
“一个人一旦成为尸体，自己是不会主动回来的。”
“是。”
洛阳城外，官道。
马车还在走，走得很慢。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令狐陶问。
“因为我喜欢这样看着你。”赵梅秀说。
“你哥哥呢？”
“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有件事他还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
“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家？”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因为我看上了你。”
“看上我什么？”
“看上你这个人。”
“你爹娘知道这件事吗？”
“我爹知道，我娘不知道。”
“哦？”
“我爹逼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你不喜欢的人？”
“一个瘸了腿的半老头。”
“你爹怎么忍心这样做？”
“我一气之下，跑了出来。”
“跑了出来？”
“我要自己找个丈夫。”
“你找上了我。”
“你觉得我不够可爱？”
“可爱。”
“你觉得我不够温柔？”
“温柔。”
“你觉得我不够美丽？”
“美丽。”
“你要娶我。”
“我必须答应？”
“必须。”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就要嫁给瘸腿的半老头。”
“然后我再自杀。”
“自杀？”
“让老谭把我们葬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你觉得荒唐？”
“的确有点。”
“如果让你娶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你愿意不愿意？”
“我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所以我才要嫁给你。”
“我也必须娶你。”
“一点不错。”
“你娘呢？”
“我娘早就死了。”赵梅秀哭了，扑在令狐陶怀里哭了。
“对不起，我……”令狐陶说。
“没关系，你是我丈夫，扑在你怀里很正常。”赵梅秀擦干眼泪笑了笑。
“好像是的。”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不敢问。”
“为什么不敢问？”
“我怕你哭。”
“怕我哭？”
“你一哭就不好看了。”
“你说真的？”赵梅秀在令狐陶脸上亲了两下，破涕为笑。
“你……”令狐陶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很烫手。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娘去世的也很早。”
“我几乎记不起我娘的样子。”
“我也记不起我娘的样子。”
“有一点却可以肯定。”
“什么？”
“我娘肯定是个大美女。”
“绝对是。”
“我突然想喝点酒。”
“你别喝醉就行。”
“你放心，我醉不了。”
三口女儿红下肚，赵梅秀已经喝醉，就躺在令狐陶怀里。
令狐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能清楚的闻到她的发香。
“你真是个孩子。”令狐陶说。
“谁说的，我已经十七岁了。”赵梅秀突然睁开眼，痴痴地笑了笑。
“你没醉？”
“我说过，我醉不了。”
又是三口女儿红下肚，赵梅秀真的醉了，就躺在令狐陶怀里。
她的睫毛很长，鼻梁很高，嘴唇很薄。
令狐陶想去亲吻她，却连动都不敢动。
——如果一个女孩子躺在你怀里睡得很香，你敢不敢低下头亲吻她？
夜，风已停止。
姑臧又名卧龙城，是河西走廊的东南第一站，也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姑臧地处汉羌边界，民风剽悍，悍不畏死。
“你就是‘苍狼’？”肖默焜问。
“是的。”“苍狼”说。
“你是这儿的地头蛇？”
“是的。”
“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
“一定。”
“那你听好。”
“我在听。”
“嵬名兴庆。”
“你不是汉人？”
“我是党项人。”
“党项？西夏王朝的开创者？”
“是的。”
“李元昊的名字好像是嵬名曩霄。”
“是的。”
“你是西夏王族的后人？”
“是的。”
“西夏雄踞河西走廊，抵契丹，抗女真，最终却被蒙古灭掉。”
“是的。”
“你要复国？”
“不是。”
“哦？”
“我只是个杀手。”
“你已经见过令狐陶？”
“是的。”
“听说你和他还有些交情？”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令狐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男子汉。”
“难道你不是？”
“我也是，却不能和他相比。”
“因为三年前他放了你一条生路？”
“是的。”
“你不恨他？”
“我为什么要恨他？”
“因为他打破了你的‘苍狼’神话。”
“‘苍狼’神话早晚都要被人打破。”
“你对他很尊重？”
“如果落在别人手里，我早就是个死人。”
“这倒是实话。”
“‘苍狼’的所作所为，历来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令狐陶却没有杀你。”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要我死。”
“哦？”
“让一个该死的人去死很容易。”
“的确很容易。”
“可是，让他活下去却很难。”
“他要你活下去？”
“是的。”
“你答应他，永远不再踏足中原？”
“是的。”
“可是，你已经去了中原。”
“是的。”
“而且见到了令狐陶。”
“是的。”
“他却再一次放过你。”
“是的。”
“为什么？”
“我告诉他，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
“他问了，我没说。”
“他就这样放了你？”
“是的。”
“他相信你？”
“是的。”
“他果然是个男子汉。”
“的确是的。”
“看见这条伤口了吗？”
“看见了。”
“这就是他的追云剑留下的。”
“哦？”
“我刺他一钩，他还我两剑。”
“你却没有死。”
“如果出手的是别人，我就死定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
“有人花十万两银子，请我去杀他。”
“你要杀他？”
“我把银票退了回去。”
“退给了谁？”
“一个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