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亭风景,可怜依旧。
“白衣人?”“苍狼”问。
“他有一把剑。”肖默焜说。
“什么样的剑?”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没有剑鞘的剑?”
“这个人说话很冷。”
“比你说话还冷?”
“是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就要死了。”
“死在哪里?”
“就在这里。”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肖默焜已出手,招式干净利落,镰刀钩就要钩住“苍狼”的咽喉。
——任何人的咽喉被镰刀钩钩住,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等等。”声音很近,也很冷。
“等什么?”肖默焜问。
“你不能杀他。”黑暗里走出一条人影。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苍狼’。”
“他不是?”
“我才是真正的‘苍狼’。”
“你是‘苍狼’?”肖默焜问。
“是的,我就是‘苍狼’。”“苍狼”说。
“你是嵬名兴庆?”
“是的,我就是嵬名兴庆。”
“他是谁?”
“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
“他却认识你。”
“他认识我?”
“不错,我认识你。”假“苍狼”说。
“我是谁?”肖默焜问。
“‘白日勾魂’肖先生。”
“你果然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
“你究竟是谁?”
“怎么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老朋友?”
“模样看不出来,声音总该听得出来。”
“是你?”肖默焜的瞳孔突然收缩。
“不错,是我。”
“你……你……”肖默焜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我……”假“苍狼”模仿肖默焜的语气。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的确已经死了。”
“可你现在还活着,看样子活得还不错。”
“当然,因为你还活着。”
“我明明记得……”
“你明明记得我已经断了气,是吗?”
“一点不错。”
“那是骗你的。”
“骗我?”
“正是。”
“为什么要骗我?”肖默焜问。
“当然是为了一件东西。”嵬名兴庆说。
“什么东西?”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忘了什么事?”
“六年前,你从‘鬼女’身上得到了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的身份?”
“不错,每一个西夏王族的后人都知道这件东西。”
“说得对极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肖默焜问。
“你忘了我的身份?”假“苍狼”说。
“你?什么身份?”
“你可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知道。”
“我叫什么?”
“野利望隆。”
“不错,我就是‘蓝狐’野利望隆。”
“你是野利遇乞的后人?”
“不错。”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
“野利遇乞是李元昊野利皇后的哥哥,你是他的后人,自然也知道这件东西。”
“说得对极了。”
“还是不对。”
“什么不对?”
“这件东西不对。”
“东西不对?”
“这件东西根本不是‘鬼女’的。”
“哦?”
“它本来属于元昊,后来被权臣没藏讹庞据为己有。”
“说下去。”
“谅祚继位,诛杀没藏讹庞,这件东西又回到王族手中。”
“不错。”
“蒙古灭亡西夏,南平王李睍将这件东西放在了后花园假山后面,却被宠姬小如意夫人趁乱盗走。”
“你好像对这件东西很了解。”
“再后来,这件东西落入了‘黑岩教主’卫慕安全手中。”
“你竟然知道‘黑岩教主’?”
“卫慕安全宠爱‘鬼女’,对其千依百顺,唯独对这件东西不露口风。”
“不错。”
“卫慕安全在黑巅决斗时,被‘天机剑客’沈春来打伤,后来死于乌梁海简沐笙之手。”
“不错。”
“这件东西被‘鬼女’盗出,辗转到了卫慕安宁手里,后来为我所得。”
“正是如此。”
“我在前往洛阳途中,被‘河洛七绝’钻了空子,这件东西被‘河洛七绝’夺走。”
“你一路追踪,却没有发现‘河洛七绝’的踪迹。”
“一点不错。”
“小侯爷也知道这件东西,这才下令全城搜查‘河洛七绝’的下落。”
“是的,小侯爷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手下的那群笨蛋搜遍了洛阳,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你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河洛七绝’根本不在洛阳。”
“不在洛阳?”
“他们被人藏了起来。”
“被谁藏了起来?”
“不知道。”
“被藏在了哪里?”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被人藏了起来?”
“是我告诉他的。”嵬名兴庆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肖默焜问。
“那是个秘密。”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们三个里面至少要死去一个。”
“不错。”
“你们还不动手?”
“我们?”
“就是你和他。”
“我们当然要动手,只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们在等人?”
“等人?”
“是的。”
“等什么人?”
“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来了。”嵬名兴庆和野利望隆闪身隐没在沙丘后面。
迎宾酒楼的生意依然红火,伙计依然来回忙碌着。
“乔公子,您来了。”乔嘉林走进店里,伙计赶紧迎上来。
“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乔嘉林问。
“绝对没问题。”伙计说。
“那就好。”
“乔公子,您看。”伙计从怀里摸出一块黑布。
“真有你的。”
“楼上好像有位爷在等您。”
“什么人?”
“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他什么口音?”
“闽南。”
“是他?”
“乔公子,您看……”
“我跟你说……”乔嘉林在伙计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得嘞,您稍后,酒菜马上就到。”
“好,去吧。”
洛阳城东,侯府。
小侯爷说得很对,宋先已经回来,而且是一具尸体。
他是被两个人抬回来的——一个人一旦成为尸体,自己是不会主动回来的。
桌子上摆着两坛酒,小侯爷在喝酒,喝得很慢。
“王卫。”小侯爷说。
“是。”谁也不知道王卫什么时候进来的,可是他已经进来。
“你用刀?”
“是。”
“你是‘狂刀刘’的徒弟?”
“是。”
“你在侯府已有多少年?”
“整整三十八年。”
“你跟了老侯爷很久?”
“是。”
“有多久?”
“二十八年。”
“你杀过人?”
“是。”
“杀了多少?”
“七十六个。”
“张野也算在内?”
“他也是人。”
“你记得住他们的名字?”
“是。”
“你从不失手?”
“有时候也失手。”
“几次?”
“只有一次。”
“杀的是谁?”
“令狐行知。”
“‘追云剑客’?”
“是。”
“他剑法很高?”
“是。”
“你不是他的对手?”
“加上‘黑蛇’也不行。”
“李冲的剑法不够高?”
“很高。”
“为什么不行?”
“因为‘黑蛇’用剑杀人。”
“令狐行知呢?”
“他用剑救人。”
“救谁?”
“‘病翰林’萧关索。”
“他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被人暗杀。”
“谁杀死了他?”
“不知道。”
“《追云剑谱》呢?”
“传给了令狐陶。”
“令狐陶?”
“他是令狐行知的侄子。”
“追云剑在他手里?”
“是。”
“谢先生要杀的就是他?”
“是。”
“谢先生到了大慈恩寺?”
“是。”
“他这次要见的人是谁?”
“燕追魂。”
“‘一剑穿心’燕追魂?”
“是。”
“他们有过节?”
“有。”
“什么过节?”
“燕追魂刺了谢天舒一剑。”
“谢天舒?”
“他是谢先生的父亲。”
“燕追魂剑法很高?”
“是。”
“李冲是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
“赵岩呢?”
“也不是。”
“武洋呢?”
“也不是。”
“令狐行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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