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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小窗坐地(2/2)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我说过,他是我要杀的人。”

    “那又如何?”

    “他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别人不能杀他?”

    “绝对不能。”

    “你有把握?”

    “我有把握。”

    剑突然横向赵老三的咽喉,迅速,准确。

    剑光一闪,赵老三的咽喉脱离了剑锋。

    “你?”握剑的人说。

    “我?”古天奇说。

    “你的剑很快。”

    “是的。”

    “赵老三留给你。”

    握剑的人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走?”古天奇问。

    “当然。”握剑的人说。

    “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你抢了我要杀的人。”

    剑光一闪,鲜血喷出。

    剑掉在地上,鲜血弥漫在空气里,血腥使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赵老三?”古天奇问。

    “你……是……”赵老三已说不出话。

    “我叫古天奇,是古天月的弟弟。”

    “我……我……”

    “你是个该死的人。”

    剑从赵老三左颈后刺人,右颈前穿出。

    赵老三的瞳孔很快收缩,然后他就倒下。

    古天奇脸上没有表情,不再看赵老三一眼。

    长安,大慈恩寺。

    白衣人已经来了,腰里斜插着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却闪着青光的剑。

    “你来了?”白衣人问。

    “是的,我来了。”燕追魂说。

    燕追魂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握着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黑得发亮。

    他们都有剑,虽然谁也没有出手,可是,两把剑已经在交锋。

    “你是燕追魂。”白衣人说。

    “你见过我?”燕追魂问。

    “没见过。”

    “你却认得我?”

    “我认得你的剑。”

    “这把剑?”

    “就是这把剑。”

    “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剑。”

    “在别人手里的确很普通,普通得就像一块废铁。”

    “哦?”

    “在你手里……”

    “怎样?”

    “就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哦?”

    “上次我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它的主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的今天。”

    “不错,就在那天,这把剑的主人死了。”

    “我原本以为这把剑也死了。”

    “剑也会死?”

    “一把剑没有了活气,就是一把死剑。”

    “的确是的。”

    “可是,我错了。”

    “哪里错了?”

    “这把剑到了你手里,立刻就有了杀气。”

    “杀气?”

    “很多时候,杀气就是活气。”

    “你是说这把剑又活了?”

    “不是‘又’活了。”

    “那是什么?”

    “这把剑本来就是活的。”

    “你对这把剑很了解。”

    “二十年前,你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死在我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手里。”

    “不错。”

    “十年前,我手里这把剑的主人伤在你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手里。”

    “不错。”

    “我们握着这两把剑,总算见面了。”

    “既然有这样的两把剑,又有我们这样的两个人,迟早总会见面的。”

    “只要一见面,我们两个就有一个要倒下。”

    “倒下的意思就是死。”

    “是的。”

    “我能活到现在,为的就是这把剑。”

    “我也一样。”

    “因此,我们必须使出全力。”

    “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已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斗。”

    “更是这两把剑的决斗。”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死而无憾。”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马上就要死了,看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你说的是你,还是我?”

    “我们其中一个。”

    “其实,我根本不用看你的样子。”

    “只要看见我这个人就足够了。”

    “确切来说,是你的剑。”

    “如果我死了,请你善待这把剑。”

    “如果你死了,我会把这把剑和你埋在一起。”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这么做。”

    “善哉,善哉。”屋角处走出一位老僧。

    “这位大师是……”燕追魂问。

    “无相则无,非无则相,相有则在,在则有相。”

    “原来是心相大师,失敬,失敬。”

    “佛门圣地,两位施主却要在这里杀生,真是罪过。”

    “这是我和他的事,希望大师不要插手。”白衣人说。

    “本因,请二位施主至斋房奉茶。”心相大师说。

    “是,谨师叔命。”本因和尚说。

    “等等。”白衣人说。

    “施主可有话说?”心相大师说。

    “大师有命,晚辈不敢不遵,只是我和他的事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不灭不起,不断不常。非一非种,不来不去。”

    “大师若执意阻拦,晚辈只好得罪了。”

    “无时无处,随物一体。自他及共,无因而起。”

    “大师的话虽是至理,晚辈却难以遵从。”

    “去时去者,非一和合。如是则非,云何得果。”

    “大师不必多言,出招便是。”

    心相大师已出手,左右食指分别使出“一指禅”,点在了两把剑上。

    白衣人和燕追魂手中的剑差点脱落,两人手上都有青筋暴出。

    “本因,请二位施主至斋房奉茶。”心相大师说。

    “是,二位施主请。”本因和尚说。

    洛阳城北,翠红楼。

    翠红楼是洛阳城北最大的妓院,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散发出吓人的红光。

    ——不知有多少花季少女的青春和贞操,都被这样的大红灯笼无情吞噬。

    “哎呦,这位公子。”老鸨说话很客气。

    “老板娘,我向您打听个事。”令狐陶说。

    “老王,你是不是不打算干了?”老鸨的脸色说变就变。

    “老板娘……”老王畏畏缩缩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都往堂子里面带?”老鸨说。

    “他说他是来玩的。”老王觉得很委屈。

    “老板娘,您看这样……”令狐陶掏出一张银票。

    “老王,你怎么这么不晓得事情。”老鸨立刻换了笑脸。

    “老板娘……”老王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位公子要打听事情,还不赶快让到雅间。”

    老王头前引路,老鸨一路微笑,陪着令狐陶走至雅间。

    “这位公子,您有话尽管问。”老鸨说。

    “万达万老爷是不是来过?”令狐陶问。

    “昨天来过。”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傍晚的时候。”

    “他自己来的?”

    “是,一来就翻了樱桃的牌子。”

    “樱桃?”

    “樱桃是我们这儿的姑娘。”

    “哦。”

    “公子有所不知,万老爷是常客,每次都翻樱桃的牌子。”

    “樱桃现在哪里?”

    “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万老爷被杀之后,樱桃就不见了。”

    “万老爷是什么时候被人杀死的?”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是在后半夜。”

    “樱桃会不会武功?”

    “不知道。”

    “她是什么来历?”

    “公子,您知道,堂子里只看长相,不问出身。”

    “好,你去吧。”

    “公子,可要找个姑娘来陪?”

    “不用,我一会儿就走。”

    “那您坐着,我去前边招呼。”

    老鸨扭着腰肢走出雅间,老王在后面跟着。

    “去,向‘黑蛇’报告。”老鸨说。

    “是。”老王纵身一跃,窜上了屋顶。

    洛阳城东,群仙茶馆。

    王钟琪不再说评书,这里冷清了很多。

    乔嘉楌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只要来就坐在这里。

    “乔嘉楌?”黑衣人问。

    “是的。”乔嘉楌说。

    “是你杀了‘绿鸽’?”

    “是的。”

    “他的武功我见过。”

    “怎样?”

    “他是高手。”

    “高手却死在了我手里。”

    “你也是高手。”

    “你是谁?”

    “王卫。”

    “‘白狼’王卫?”

    “是的。”

    “是你杀了张野?”

    “是的。”

    “他的武功我见过。”

    “怎样?”

    “他是高手。”

    “高手却被我砍下了脑袋。”

    “你用刀?”

    “我用刀。”

    “‘狂刀刘’立鼎先生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父。”

    “立鼎先生是个大侠。”

    “的确是的。”

    “我见过他老人家。”

    “在哪里见过?”

    “睢阳。”

    “睢阳哪里?”

    “归德街。”

    “归德街归德巷?”

    “是的。”

    “小隅首左拐第三家?”

    “是的。”

    “那是他老人家的归老之所。”

    “他传授给我一套刀法。”

    “什么刀法?”

    “‘立鼎翻天’。”

    “这是师父的心血。”

    “是的。”

    “你父亲的刀法如何?”

    “‘霸王刀’的名头很少有人不知道。”

    “你却没有学习‘霸王刀’。”

    “正是。”

    “为什么?”

    “因为我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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