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我说过,他是我要杀的人。”
“那又如何?”
“他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别人不能杀他?”
“绝对不能。”
“你有把握?”
“我有把握。”
剑突然横向赵老三的咽喉,迅速,准确。
剑光一闪,赵老三的咽喉脱离了剑锋。
“你?”握剑的人说。
“我?”古天奇说。
“你的剑很快。”
“是的。”
“赵老三留给你。”
握剑的人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走?”古天奇问。
“当然。”握剑的人说。
“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你抢了我要杀的人。”
剑光一闪,鲜血喷出。
剑掉在地上,鲜血弥漫在空气里,血腥使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赵老三?”古天奇问。
“你……是……”赵老三已说不出话。
“我叫古天奇,是古天月的弟弟。”
“我……我……”
“你是个该死的人。”
剑从赵老三左颈后刺人,右颈前穿出。
赵老三的瞳孔很快收缩,然后他就倒下。
古天奇脸上没有表情,不再看赵老三一眼。
长安,大慈恩寺。
白衣人已经来了,腰里斜插着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却闪着青光的剑。
“你来了?”白衣人问。
“是的,我来了。”燕追魂说。
燕追魂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握着一把剑。剑鞘是黑色的,黑得发亮。
他们都有剑,虽然谁也没有出手,可是,两把剑已经在交锋。
“你是燕追魂。”白衣人说。
“你见过我?”燕追魂问。
“没见过。”
“你却认得我?”
“我认得你的剑。”
“这把剑?”
“就是这把剑。”
“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剑。”
“在别人手里的确很普通,普通得就像一块废铁。”
“哦?”
“在你手里……”
“怎样?”
“就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哦?”
“上次我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它的主人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
“二十年前的今天。”
“不错,就在那天,这把剑的主人死了。”
“我原本以为这把剑也死了。”
“剑也会死?”
“一把剑没有了活气,就是一把死剑。”
“的确是的。”
“可是,我错了。”
“哪里错了?”
“这把剑到了你手里,立刻就有了杀气。”
“杀气?”
“很多时候,杀气就是活气。”
“你是说这把剑又活了?”
“不是‘又’活了。”
“那是什么?”
“这把剑本来就是活的。”
“你对这把剑很了解。”
“二十年前,你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死在我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手里。”
“不错。”
“十年前,我手里这把剑的主人伤在你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手里。”
“不错。”
“我们握着这两把剑,总算见面了。”
“既然有这样的两把剑,又有我们这样的两个人,迟早总会见面的。”
“只要一见面,我们两个就有一个要倒下。”
“倒下的意思就是死。”
“是的。”
“我能活到现在,为的就是这把剑。”
“我也一样。”
“因此,我们必须使出全力。”
“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已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决斗。”
“更是这两把剑的决斗。”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死而无憾。”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马上就要死了,看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你说的是你,还是我?”
“我们其中一个。”
“其实,我根本不用看你的样子。”
“只要看见我这个人就足够了。”
“确切来说,是你的剑。”
“如果我死了,请你善待这把剑。”
“如果你死了,我会把这把剑和你埋在一起。”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这么做。”
“善哉,善哉。”屋角处走出一位老僧。
“这位大师是……”燕追魂问。
“无相则无,非无则相,相有则在,在则有相。”
“原来是心相大师,失敬,失敬。”
“佛门圣地,两位施主却要在这里杀生,真是罪过。”
“这是我和他的事,希望大师不要插手。”白衣人说。
“本因,请二位施主至斋房奉茶。”心相大师说。
“是,谨师叔命。”本因和尚说。
“等等。”白衣人说。
“施主可有话说?”心相大师说。
“大师有命,晚辈不敢不遵,只是我和他的事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不灭不起,不断不常。非一非种,不来不去。”
“大师若执意阻拦,晚辈只好得罪了。”
“无时无处,随物一体。自他及共,无因而起。”
“大师的话虽是至理,晚辈却难以遵从。”
“去时去者,非一和合。如是则非,云何得果。”
“大师不必多言,出招便是。”
心相大师已出手,左右食指分别使出“一指禅”,点在了两把剑上。
白衣人和燕追魂手中的剑差点脱落,两人手上都有青筋暴出。
“本因,请二位施主至斋房奉茶。”心相大师说。
“是,二位施主请。”本因和尚说。
洛阳城北,翠红楼。
翠红楼是洛阳城北最大的妓院,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散发出吓人的红光。
——不知有多少花季少女的青春和贞操,都被这样的大红灯笼无情吞噬。
“哎呦,这位公子。”老鸨说话很客气。
“老板娘,我向您打听个事。”令狐陶说。
“老王,你是不是不打算干了?”老鸨的脸色说变就变。
“老板娘……”老王畏畏缩缩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都往堂子里面带?”老鸨说。
“他说他是来玩的。”老王觉得很委屈。
“老板娘,您看这样……”令狐陶掏出一张银票。
“老王,你怎么这么不晓得事情。”老鸨立刻换了笑脸。
“老板娘……”老王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位公子要打听事情,还不赶快让到雅间。”
老王头前引路,老鸨一路微笑,陪着令狐陶走至雅间。
“这位公子,您有话尽管问。”老鸨说。
“万达万老爷是不是来过?”令狐陶问。
“昨天来过。”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约傍晚的时候。”
“他自己来的?”
“是,一来就翻了樱桃的牌子。”
“樱桃?”
“樱桃是我们这儿的姑娘。”
“哦。”
“公子有所不知,万老爷是常客,每次都翻樱桃的牌子。”
“樱桃现在哪里?”
“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万老爷被杀之后,樱桃就不见了。”
“万老爷是什么时候被人杀死的?”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是在后半夜。”
“樱桃会不会武功?”
“不知道。”
“她是什么来历?”
“公子,您知道,堂子里只看长相,不问出身。”
“好,你去吧。”
“公子,可要找个姑娘来陪?”
“不用,我一会儿就走。”
“那您坐着,我去前边招呼。”
老鸨扭着腰肢走出雅间,老王在后面跟着。
“去,向‘黑蛇’报告。”老鸨说。
“是。”老王纵身一跃,窜上了屋顶。
洛阳城东,群仙茶馆。
王钟琪不再说评书,这里冷清了很多。
乔嘉楌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只要来就坐在这里。
“乔嘉楌?”黑衣人问。
“是的。”乔嘉楌说。
“是你杀了‘绿鸽’?”
“是的。”
“他的武功我见过。”
“怎样?”
“他是高手。”
“高手却死在了我手里。”
“你也是高手。”
“你是谁?”
“王卫。”
“‘白狼’王卫?”
“是的。”
“是你杀了张野?”
“是的。”
“他的武功我见过。”
“怎样?”
“他是高手。”
“高手却被我砍下了脑袋。”
“你用刀?”
“我用刀。”
“‘狂刀刘’立鼎先生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父。”
“立鼎先生是个大侠。”
“的确是的。”
“我见过他老人家。”
“在哪里见过?”
“睢阳。”
“睢阳哪里?”
“归德街。”
“归德街归德巷?”
“是的。”
“小隅首左拐第三家?”
“是的。”
“那是他老人家的归老之所。”
“他传授给我一套刀法。”
“什么刀法?”
“‘立鼎翻天’。”
“这是师父的心血。”
“是的。”
“你父亲的刀法如何?”
“‘霸王刀’的名头很少有人不知道。”
“你却没有学习‘霸王刀’。”
“正是。”
“为什么?”
“因为我是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