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也许是酒店房间里有他们的监控设备，也许是他们在那里也有到处观察的暗哨。不过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搞清楚这人是谁，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是郑一诺的人，跟郑一诺有什么关系。
“哎……我本来以为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没逃过大哥您的法眼。您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那里蹲点，不过也是有原因的。”谭秋语速放得极慢，嘴里说着话，实际是为脑子的运转争取点时间。大裤衩多半是个人贩子，那么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郑一诺是公安局长，要是出现了失踪人口而破不了案，麻烦的还是他自己，何况他也没必要跟这种犯罪团伙勾结。那么最有可能的是这个人贩子团伙的一个窝点也恰巧在这附近，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在监视他们的窝点，所以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今天不凑巧想来个见义勇为又落在他们手里。要是这样，那就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的目标是郑一诺，然后目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屁事，这样即便万一他们和郑一诺还真有关系，自己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今天出门没打算走远，所以身份证之类都放在酒店的房间，不过这些人既然知道自己蹲点的事，很难讲他们是否已经对房间进行过搜查，所以有些东西还是不撒谎为妙。
想通这些，谭秋说道：“我叫谭秋，是姜国强的朋友，就是在法院上班的那个姜国强，你认不认识？”听不到对方的回答，只好接着说，“姜国强最近跟一个人闹了点小矛盾，他怕对方跑去公安局郑局长那里找关系，就让我在这里蹲两个月，如果那个人出现就立马跟他报告，时间一到，不管那个人有没有出现，都会给我五万块钱作为答谢。现在也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本来满心欢喜可以拿到钱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您说冤不冤枉？”
那人沉吟了半晌，没有做声，谭秋也不知道这关算是过了没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在明敌在暗，稀里糊涂被对方监视了一个月，多半洗澡时的光屁股都给人家看了去，自己却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好这种难熬的等待并没有维持太久，豪猪干事还算利索，已经买了东西回来。那大哥对谭秋道：“年轻人还是老老实实做点正事好，下次再这样，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去。”又吩咐豪猪道：“这里没他什么事了，把他送回去吧。看好那女的，晚上十点钟我派人来接。”
谭秋被豪猪塞进一辆面包车里，在路上七拐八弯了两个多小时，才被扔下了车。等他把头上蒙的黑布掀起来，那车已经不知去向，要记住车牌号的想法也只好作罢。下车的点离被迷晕的地方不是很远，谭秋走了十来分钟就回到了酒店，赶紧收拾好东西退了房，临走时细细检查了下房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始终也弄不明白那老大是怎么清楚自己行踪的。不过现下是没有功夫研究这个的，那个被拐卖的女人，今晚就要被送走了，他得跟王越赶紧商量下怎么办。
两人会面时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听谭秋讲了这天的经过，王越也是惊讶不已，说：“如此我们今后要更加小心，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最大的敌人会是警察，现在看来这世上还有很多其他不怎么见光的角色，可能对我们来讲更危险。那个老大跟你说的第一句很有可能是江湖上的切口，见你不懂，知道你是个菜鸟，所以才懒得为难你。”
谭秋点点头道：“现在想想，你说的多半不错。这些个做玩命勾当的，自然要比警察警醒得多。警察抓不到人，顶多挨个批评，人贩子不小心被抓到了，那可就要蹲大狱吃枪子儿了。那个女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把她救出来？”
王越道：“能救当然要救，不然怎么对得起咱们的忒弥斯女神？不过你一路都蒙着眼，怎么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谭秋自得地笑道：“我办事你放心。首先，大裤衩把我送回来的时候，车子大概开了一个半小时，他在路上肯定绕了道，所以那地方距市中心实际距离应该不会超过八十公里。其次，在那个地方周围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臭鸡蛋味，当时都差点没把我给熏吐了，大片区域有这种味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附近有个化肥厂。第三，当时的声音非常嘈杂，隐约可以分辨出大型吊车、挖掘机和钢条切割几种声音，可见附近还有个施工工地。我刚才来见你的路上就查过了，本市一共也才两家化肥厂，都在市郊，一个在北边，一个在西南角，我们只要去看看哪个周围在施工，就可以确定是哪个。”
王越道：“分析得挺有道理，不过还有两个问题。现在已经七点多，那个大哥十点来接人，我们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而这两个化肥厂几乎在城市的对角，我们恐怕只有搜查其中一个的时间。即便我们运气好找对了，那也仅仅是确定了大范围，想在里面找出个人来恐怕不容易，更别说人家肯定是藏在隐秘的地方。”
“我的精彩分析还没完呢！”谭秋补充道，“那个大哥曾经说‘里面那么热，你也不怕把她闷死’，你想啊，现在是深秋天气，也就十来度，一般地方怎么会热？又热又闷，那么多半是在锅炉房这种地方。至于两个方向，我们也没啥办法，就赌赌运气呗，老规矩，待本仙人卜一卦。”
谭秋从口袋掏出六枚硬币，捧在手里摇几摇，在桌上一字排开，竟然全部是反面。他解道：“坤卦，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这也太巧了，本仙人不就是先被迷了吗？咱肯定得去西南那边，要是去了东北，这女人多半就丧了。”
王越呸了一口，道：“迷是你这解释吗？天天装神弄鬼的。西南就西南吧，就看这女人命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