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秀芹便说:“咱俩还有一万多块钱,你取出来,给园长送去,也许小远的事就成了。”聂光荣没答应:“算了吧,咱们老老实实的去工人幼儿园吧,这钱花了,以后小远拿啥养呀?”此时秀芹什么也听不进去,走火入魔般地偏让聂光荣去。聂光荣无奈,第二天取了钱,去了幼儿园。看门的还是那个保安,聂光荣表明来意,保安却说:“我帮你把钱送进去吧,你不能进去。”聂光荣不同意,坚持要自己进去。保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个自称副园长的妇女走了出来,保安点头哈腰,连忙敬礼,这位妇女开门见山地说:“刚才保安向我汇报了你的情况,把钱给我吧,我是幼儿园的副园长,园长去政府找市长办事去了,你孩子的事我帮你办。”说着掏出一份入园登记表,让聂光荣回家去填,还说填完表就可以带孩子来办入园手续。聂光荣双手接过登记表,表上还盖着“省实验幼儿园”的印章,又看了看保安对那个女人毕恭毕敬的样子,放心地把钱交了,拿着表一路飞奔回家,聂光荣把好消息告诉了秀芹,两个人抱在一起不停地哭,那激动的心情就像劳苦大众见到了毛主席、抗日战争取得了胜利。聂光荣连忙填了登记表,抱着孩子去幼儿园办入园手续,可保安仍旧不让进。聂光荣笑着说:“兄弟,这回你必须让我进去了,我家孩子要在这上学了。”话语间透着无限的喜悦与骄傲。保安撇撇嘴:“就你家孩子,还想来这上学?做你的美梦吧!”“什么?你没看见上午副园长给我的登记表吗?”说着挥舞着手里的入院登记,像是拿着圣旨一样。“没看见,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副园长,更没听过入院登记”保安一字一顿的说,满是对聂光荣的不屑。此时,一个妇女从园区走进了收发室,正是上午自称副园长的那个人。聂光荣满眼放光,激动的叫着:“园长,园长,表填完了,快让保安开门,我们办入园手续。”那个妇女没有抬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得趴在了收发室的床上。此时保安开了口:“这里没有什么副园长,她是我媳妇,你哪来的回哪去。”聂光荣感觉全身的血液上涌,心像被雷击到了似的,勉强的挤出一句:“你媳妇?我还给了她一万块钱呢?”保安大笑着,点了根烟,不紧不慢的说:“什么钱,我媳妇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钱?你又为什么给我媳妇钱?不要花了家里的钱不敢告诉老婆,跑到这里来血口喷人。”说着保安吐了口痰,弹了弹烟灰,大喝一声:“滚!”此时的聂光荣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但被气得毫无力气,只是眼睛死死地瞪着保安和那个妇女,抱着聂远慢慢往家走,边走边告诉自己:“我要杀了他们,是杀了他们,是让他们死……”快到家时,聂光荣告诉聂远:“什么也别和妈妈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聂远点了点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两岁出头的孩子,根本不具备分析问题的能力呀,即便秀芹认为他是个“天才”。进门前,聂光荣使劲的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放松,又拍了拍胸脯使自己振作起来,然后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打开房门,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秀芹在家里备下了一大桌子饭菜,还弄了点啤酒,看得出来秀芹有多高兴。一见聂光荣抱着孩子回来了,再一看聂光荣“喜悦”的表情,秀芹眯着眼睛,满面含笑地问:“成了?”聂光荣一噘嘴,神气的回答:“那是必须的!”秀芹一把拽过聂光荣的头,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小远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吃完饭,秀芹就带着孩子出去玩了,楼道里能清晰地听到秀芹兴奋的大叫:“我家远远是天才,他去上省实验了!”聂光荣趴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他不敢想象把事情真相告诉秀芹的后果,也不敢想象没了钱,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聂光荣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真的让儿子去上省实验,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他找到了艾向前,约了周末一起去YN参加战友聚会。
聂光荣和秀芹说了想参加战友聚会的想法,秀芹迟疑了几秒,面露难色,瞬间又极为干脆的答应了。她瞒着聂光荣把自己唯一的首饰,一个金戒指卖了,戒指是以前奶奶买的,奶奶死后就一直戴在秀芹的身上。有了钱,秀芹硬拉着聂光荣去服装店,非要给聂光荣置办一套西装,当时最火的歌星是费玉清,秀芹就照着费玉清穿的款式给聂光荣买了一套,还让聂光荣理了头发,发型也像极了费玉清。秀芹还塞给了聂光荣五百块钱,说是男人出门在外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聂光荣说死也不要,但秀芹还是在其临走时将钱塞进了聂光荣钱包里。
到了YN刚出飞机场,就看见秃六和大柱子站在一群人前面,这群人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清一色穿着黑色西服,理的都是小平头,还都带着墨镜,每个人手都背在身后,见了聂光荣二人出了站,齐刷刷的鞠躬喊道:“欢迎二哥回家!”这时秃六和大柱子迎了过来,秃六现在彻底秃了,穿了件挎栏背心,透过衣服,满身的纹身极为显眼,脖子上戴着一根小手指粗的金链子,穿了双拖鞋,叼着根雪茄烟;大柱子梳了个“小马哥”似得大背头,抹得油亮,身上披了件白色风衣,穿着一双高筒马靴。秃六见到聂光荣连声说:“二弟,想死你了,咱们哥仨终于团聚了。”大柱子接着说:“是呀,二哥,你一走这么多年,也不捎个信,混的咋样?”聂光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低声说:“还好,详谈……”艾向前看傻了,不知所以然,刚想开口问,秃六就发话了:“哎呀,这不是向前老弟嘛,也跟着过来了,欢迎呀。”随后,秃六向身后的人一挥手,那群人便齐声喊道:“欢迎向前哥到来!”艾向前心里合计着: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跟过来的”,明明是你们联系的我呀,还是我通知的聂光荣呢,还有为啥大家都叫聂光荣“二哥”呀,而且好像很尊重他的样子,再说秃六和大柱子不是开的物流公司吗,这一群人是干啥的呢,不会是快递员吧……。这时,一个穿黑西服的小伙子跑过来报告:“大哥、三哥,车队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大柱子点了点头,把所有人带出了机场,只见门口停了至少二十辆“虎头奔”,打头的是两辆代号W140的奔驰S600SEL,后面跟的都是W126,第六代S级奔驰,艾向前看的目瞪口呆,他只知道秃六和大柱子混的不错,没想到那是“相当不错”,自己身为市经侦支队大队长,平日里见过的,坐过的好车不少,但如此豪华的车,还真是头一遭见过,你可知道,W140刚刚引入中国,这车在全国不到50辆。可平日里穷苦惯了的聂光荣却不以为然,还冷冷地对大柱子说了句:“枪打出头鸟,做人做事别太张扬,咋呼欢死得快,以后低调点,别让人盯上。”大柱子连连点头,秃六听到了也忙说:“老二说得对,以后多听听他的!”接着,聂光荣又说道:“还不开车,咋的?咱在这示众呢?”随即,所有车打着了火,秃六和大柱子坐第一辆头车,让聂光荣坐了第二辆头车,艾向前坐了后面的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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