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隔壁没有标牌的小黑屋里,两个警卫押着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嫌疑人从里面走出来,缉拿部队长随后跟出来,一手拎着敞开口的亚麻色手提包一手拿着散开的纸张和他们一同进入了审讯室。
之后伏阿沃、尼奥还有詹顿带着工作牌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去。
“缉拿部还是这么嚣张哈...”詹顿低声对伏阿沃说。
“你没在的时间里大家也都没怎么变。”伏阿沃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眼神客气地迎向朝他们走过来的缉拿部队长,一个肌肉发达、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
“对于这些,他什么解释都不给。”队长苦笑了一下,“我们做了我们能做的。”说着他把他手里类似说明书的纸张递交给了伏阿沃,然后挨个看了一眼詹顿和尼奥就离开了,留下两个警卫站在嫌疑人的身后,以防嫌疑人做出什么不老实的举动。
伏阿沃倚坐在桌案上,理了理掉页的纸张...这看起来就是一份说明书,大概是某种药剂的,上面的化学式十分复杂,分子结构式里光找官能团就有十好几种,而所有的文字介绍又全部都是德文,可以初步判断出这不是一种常见的药剂,该是一种新研发的高分子有机物。
詹顿递给嫌疑人一个白手帕让他擦拭嘴角还在流淌的血。
尼奥从伏阿沃手里拿过来有分子结构式的那张图纸对着嫌疑人的脸问道:“这是什么?”
嫌疑人看着说明书,但就是不说话。
“和你会面的对象是谁?”伏阿沃开口问。
他不回答。
“是律师的妻子...”伏阿沃替他回答道,“但是她为什么摆出花盆却没有出现...”伏阿沃在试图误导嫌疑人让他以为他们什么都了解到了,从而在不知不觉中套出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我想外交官把你牵扯进来并没有为你考虑好像今天发生的这种状况...因为他并不是你的直接上头人...你的雇主是谁...”
问话到此被打断了,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上身穿黛紫色衬衫下身配黑色西装裤、整体气质十分文雅的男人在一个女助手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他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很随意的歪在了比衬衫颜色深两度的领带右边。
“你好,还没来得及有个正式会面,我是刚刚调来的缉毒部主管,董曙黎,这位是我的助手。”他在介绍自己时总习惯把主管前面的高级二字省掉。
这位缉毒部高级主管跟伏阿沃握了握手,然后逐一用眼神交恰了詹顿和尼奥。他是那种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简单的人物,他的神情里带有表现出来的谦逊和难以遮掩的高傲,而且他算是能混到这个职位等级中的较为年轻的一个。
之后他把目光落在坐在椅子上擦拭嘴角血迹的嫌疑人身上,上扬的嘴角开始慢慢变平,但他的眼神还是微笑着的。“到外面等我。”他对女助手说。
“我想我是打扰到你们的审讯了,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他信步走到嫌疑人的身旁,嫌疑人从他进门一开始只看了他一眼,之后都是用余光打探他。
“你们两个可以撤了。”董曙黎对嫌疑人身后站着的两个警卫说道。
他们犹豫了一下,但当看到这位高级主管不容置疑的脸色之后两人就立马撤离了。其间位处刑侦部主管的伏阿沃一直没有发话,詹顿和尼奥也都在后面不动声色,审讯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了。
缉毒部和刑侦部一向不合。缉毒部的上一位主管就是因为权衡不了两个部门历来公私混杂的争执、事端自动请辞的,而现在,这位新来的缉毒部高级主管似乎在给刑侦部一个下马威。
伏阿沃在说话前先在心中按压下了对对方的不悦,“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缉毒部的来意。”
换句不客气的话解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刑侦部接的案子碍着他们缉毒部什么事了。尼奥配合自己上属的眼神也正有此意的表露着。
詹顿左眼看着右眼,右眼看着地面,他在默默推敲这位缉毒部高级主管的来意。
“我刚刚上任,今天接到的第一个紧急事件处理的电话就是旧任主管打来的,他告诉我,暗属我们缉毒部的、他麾下的一名线人,今天在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被刑侦部和缉拿部联合逮捕了,所以我赶紧过来这边核实一下,叫停大家各自任务上不必要的耽搁。”对着伏阿沃说完,董曙黎看了一眼詹顿,“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希望发生的,但的确是你们的卧底逮捕了我们的卧底,都是自己人。”他拍了拍伏阿沃的胳膊。
这个动作并不代表董曙黎在表露友善或是和刑侦部套近乎,他是在微笑着要求他们妥协,事实上他们刑侦部也必须妥协,他们不可能要求缉毒部的卧底向他们吐露任何信息,他们在无意中已经干扰到了缉毒部高危险级别任务的执行,这后面牵扯的各项联系都可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所以现在,刑侦部必须无条件放人。
可以说这次的行动,刑侦部和缉毒部两个部门互相把对方预备钓大鱼的任务搅成了烂摊子。
伏阿沃的脸色很差,他把头微微转向尼奥,“通知缉拿部,填个文件,放人。”
“线人的身份是被要求高度保密的,所以不用我多说,三位同事也都知道今天的这些谈话应该是要烂在肚子里的。”董曙黎笑语道,用眼神示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詹顿再次看了一眼被他钓到的嫌疑人,心中懊恼不已。虽然这次抓捕行动对应如此结果不能归咎于是谁的错,但他却自然沦为了一场闹剧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