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抓住那人,他已经抱着萧琂的衣服跑了出去。黑暗中,萧琂听见那些尖利的惨叫声渐渐平息了下去。直到已经麻木的嗅觉再也嗅不出血的腥臭味,萧琂知道,终于结束了。
从房间的暗格里走出来,萧琂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外面死的人,只怕更多。那个总是被他嫌弃的阴阳怪气的死太监,说话像鸭子叫的死太监,他终是死了,死不瞑目的样子真可怕,他就那么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琂。他像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么干净明亮的月光照在那些失去生命的躯体上面,那仿佛是对他们最后的悲悯,又像那个女人嘴角浅浅的一抹笑容。
动人心魄。
就着这月光,萧琂面对着那个男人的尸体坐了很久很久,他从来不会那么安静地看着他,每天不是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就是逼着他做这做那......只是现在哪怕睁着双眼,他眼里也再不会有萧琂的样子。
萧琂在床下找到暗道,摸着黑一路前行,一路都有生活在暗处的活物撞在他脚上,发出吱吱的声响。若是平时她一定嫌恶至极,可是现在,哪怕是这样令人生厌的声响他都觉得悦耳。
找温将军,去找温将军,他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先皇后的寝宫,那晚宫中火光冲天,连带着人们对前太子的记忆一起给烧没了。数月之后,幼帝萧瑀即位,尊婉贵妃单无双为太后,乔渊为国公。
先皇后与太子谋权篡位害死先皇,于事迹败露后自尽与皇后寝宫......
温絜从梦中醒来,身边的人还睡得香甜,他细细看来,发现几年不见,苏若锦的鬓边又多了几丝白发。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之后,他给苏若锦掖好被子,穿衣起身,提着自己的剑去到屋外。
已经习惯早起的他不太适应这暖被软枕,可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起的还早。
温家最大的院落本是为给温絜练剑用,温絜提剑前去,谁知未到便看见剑气震落漫天黄叶飞舞,一白一黑两个身形掠过叶间花丛,温熙身穿黑衣,手里是温絜年轻时所搜寻到的一对鸳鸯剑。鸳鸯双剑本就是追求极致均匀韧性和身体协调的剑,所以招式连绵稳重,用作观赏也是可入画的一景。
他没料到温熙能把鸳鸯剑使得如此之好,跟温煦的切磋中虽始终处于下风但是若是勤加锻炼,也不见得会一直输给温煦。
他负手而立,定睛细看起来。
早已发现温絜过来的温熙先收了势,温煦也不满地收了剑,“熙儿,你这可不对。若是在战场上......”
“熙儿能练到这样已是不易。”
温絜将剑丢给温煦,不等温熙反应过来便一掌朝温熙劈去。
温熙来不及躲避只能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掌,不过好在温絜没用几分内力,仅仅只是将他掀翻在地。
温熙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温絜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了手。“熙儿,起来。”
温煦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千万不要伸手,温熙没看明白自家哥哥的眼神,傻傻地把手伸给了温絜,结果刚一站起就又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差点没喘过气来。
温絜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温煦赶紧上前给老爹递上擦汗的毛巾去擦那些本来就不存在的汗。
想着自己也是这样被老爹摔这摔着摔大的,温煦就对第一次被摔的老弟半点同情都没有。温家两个孩子,一个从小风里来雨里去还战场上滚过几圈,另一个则是完全按照翩翩贵公子的标准给养出来的,这差别可不是一点点的大。
温絜走后温煦才扶起地上艰难喘着气的温熙,“他这是要告诉你,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不可尽信。”
“其他人我不知道,起码爹和大哥,我不能不信。”
“如果有天我们必将针锋相对呢?”温煦在京中的时间已经习惯性地装疯卖傻,说这话时也依然是笑嘻嘻地,吊儿郎当。
温熙只当他是开玩笑的,不过也郑重地给了他答复。
“我不会不信大哥的。”
“我可记下了。”温煦跟他到亭中稍作休息,紫川已经沏了一壶茶过来,此时清澈幽香的茶水在杯中袅袅冒着轻烟。
她依然立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不发一言,安静如一株亭边生的野草。
“今日进宫赴宴,咱们兄弟可是要一起去的,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着了。”
“青木会在暗处盯着,不会有事的。”
温煦忽然打了个大大喷嚏。
第三十六章 太子萧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