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也没有多加劝阻,默许了白云的决定。在家闲了两年,终于又要上班了,白云不觉得不习惯,唯一揪心的事情,就是舍不得才一岁的儿子文文。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十个月的时候就能走路了,成天粘着妈妈,就象妈妈的小跟班,儿子从生下来,一直都是白云自己带着的,看着他第一次笑、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蹒跚学步,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在身边陪着自己,白云觉得自己很幸福,可是,现状的窘迫,让她心里慢慢着急起来,没有钱花的日子,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白云思虑良久,内心不停地做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决定外出打工。
出发的前一晚,白云怎么都睡不着,她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亲了又亲,眼泪很不听话地滋意流淌:我的小可爱,妈妈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妈妈真的好想一直陪着你慢慢长大,但如果妈妈不出去挣钱,就不能给我的宝贝更好一点的生活,那样妈妈心里会更难受
翌日清晨,白云清理好自己的行李,从床上抱起熟睡中的儿子,不停地亲着,心里如刀绞般难受,她眼中含着泪,紧紧搂着儿子不撒手,沉睡中的儿子很快被妈妈弄醒了,睁开眼见是妈妈抱着自己,圆嘟嘟的小脸蛋笑成了一朵花,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拽着妈妈的衣服,甜甜的小脸靠在妈妈的胸前,白云心里更难受了,李大山站在旁边,也很难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母子二人难舍难分的情景,一言也不发。半晌,白云终于下定决心,把儿子抱起来,走到婆婆的房间,把孩子往婆婆怀里一塞:“妈,帮我带好文文。”说完,白云低头亲了亲儿子,头也不回地走出门,一路上,白云眼睛里雾蒙蒙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强忍住心里的难受,大步往前走着,生怕走慢一点,会情不自禁地掉头往回走。
白云直接来到了上海昆山。李大山的姐姐和一群老乡在这儿工作,白云住在姐姐租的房子里,开始找工作,很快,就在一家台资企业找到了销售内勤的活儿。
销售部有十来个人,经理叫马云哲,三十来岁,公司里有名的工作狂。白云来面试的时候,被人事带到办公室门口,门是开着的,白云轻轻敲了敲门,站在门口望进去。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抬起了头,微微笑着,示意白云进去,这个男人就是马云哲。马云哲简单问了一下白云的工作经历,没多说什么,第二天,人事部就通知白云报到了。白云开始是做内勤,接订单、追进度、安排发货,负责销售部的一些杂务,她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负责的人,加上刚接手,对业务不太熟,所以比别人更加努力。每天早早地,她就来到办公室,把每个同事的办公桌擦一遍,把地板拖干净,帮经理泡好茶,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处理手上的工作。马云哲对她印象还不错,两个月后就帮她结束了试用期,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这天,有几个客户来公司参观,下班后,马云哲请他们吃饭,部门里好多同事都外出未归,马云哲看到白云正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便叫上她一起去。白云有些意外,她平时很少加入同事们的饭局,自己是内勤,主要是和公司内部打交道多,偶尔接一下客户电话,处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在酒桌上,马云哲和客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白云和这些客户不熟,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听他们说着笑话,跟着他们一起笑,偶尔插上几句,不停地给客人敬酒。临到饭局末了,该喝团圆酒了,白云旁边的客人把她的啤酒杯换了,倒上一杯白酒,说道:“白小姐,这是最后一杯,给个面子,一口干了哦。”白云今天喝了不少啤酒,已经撑得很难受了,看着桌上满满一小杯白酒,脸上微微笑着,有些为难地看着酒杯,勉强端起来,仰头喝了一大口,喝得太急,呛着了,立马咳嗽起来。一桌子人都看着她,白云很尴尬,一边极力忍住不咳出来,一边红着脸,准备再次端起杯子,把酒喝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抢走了她面前的酒杯,只见马云哲歉意地对客人们笑道:“白小姐这几天身体不适,我代她喝了这杯。”说着,端起白云的酒,一饮而尽,客人们鼓起掌来,视线都从白云身上移开,没人再劝她喝酒了。白云很感激地望着马云哲,他喝了不少酒,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面上始终带着微笑,依旧和客人们谈笑风生,看着那张帅气的面孔,白云心里有些感动。
白云工作半年后,由于工作认真负责,本人也很勤奋好学,马云哲开始慢慢培养她跑业务,经常派她到客户的公司,处理各种事情。
周三的下午,马云哲安排白云去一个小镇上送样给客户,这个客户催得急,样品到下午才赶制出来,白云拿到样品就匆匆地出门坐车,转了三趟车,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客户所在的公司。这是一个相当偏僻的工业区,从大马路下车后,要走几里的小水泥路,才到了客户的公司门口。这里零星地坐落着几个工厂,每家工厂大门都关得紧紧的,只剩下外面一条萧条的水泥路通向远方。
白云送完样出来,差不多就到了下班时间,她急急往回赶,要赶上回去的末班车。她走完那几里的小水泥路,刚拐上大马路,忽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快速驶过,在她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坐在摩托车后面的男青年一伸手,拽走了她身上的单肩包,把她拉得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膝盖也磨破了皮。白云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尖叫一声:“啊--”叫过后她才明白自己的包不见了,钱包没有了,手机也没有了。白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往马路两边望了望,不远处有一个工厂,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厂门口,跟门口的保安述说了事情的经过,请求借用他们的电话。保安看她一个单身女子,天色又不早了,于是把电话借给了她,白云打电话给马云哲,马云哲让她在原地等,他马上过来接她。
白云谢过保安,也不敢走远,在这家厂门口站着,等马云哲来接她。
从公司到这里,白云花了三个多小时,马云哲自己开车来,加上堵车什么的,估计也要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这条大马路上,只有这家工厂孤零霍地矗立着,厂门关得严严的,只有保安室亮着灯光。她紧挨着保安室站着,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回想起刚才被抢包的一幕,心里很是后怕。
天已经完全黑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每当马路上有亮着车灯的小车驶过,白云都满怀期待地伸长了脖子,但每次都是失望。风拂过深秋的夜晚,带来一丝丝凉意,好心的保安给了她一把凳子,她紧紧抱着双肩靠墙坐着,磨破皮的膝盖处隐隐作痛,她望着黑漆漆的天空,突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单、无助,心里酸酸的,有想流泪的感觉。
终于,一辆黑色的小车在厂门口停下,马云哲从车里下来,走到白云的身边,白云慢慢站起来,看到马云哲,就象见到了亲人一样,心里五味杂陈,感觉又亲切又委屈。马云哲满眼都是关爱,轻声问道:
“白云,你还好吧”
看到白云紧紧抱着双肩微微有些发抖,马云哲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白云的肩上,他带着悔恨的语气,轻声说道:
“对不起,今天这个样也是太急了,我当时急糊涂了,没想那么多,不应该派你一个女孩子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让你受惊了。”
两个多小时来,白云一直担惊受怕,膝盖也疼得动不了,听到马云哲这样关切的问候,忍了两个多小时的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马云哲慌了,扶住白云,白云索性哭出声来。
马云哲有一个很优秀的妻子,是某外资企业的财务总监,他们有一个10岁的女儿,马云哲是外地人,妻子是本地人,他们婚后就定居在他妻子的娘家,也就在离公司不远的镇上。
马云哲的妻子带着父母去国外短期旅游,女儿诗诗由马云哲照顾。马云哲工作很忙,每天下午诗诗放学了,他就把女儿接到公司,在办公室写会作业,等他一起下班,诗诗活泼可爱,白云和同事们都很喜欢她,很快就和诗诗混熟了。这段时间天气变幻不定,马云哲一个大男人,照顾得也不够细心,诗诗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住进了医院,这可把马云哲急坏了,他是外地人,只身一人在这里打拼,平时,诗诗都是外公外婆照顾得多,现在外公外婆都不在家,他自己工作太忙又抽不开身,找谁去帮忙照顾孩子呢他想来想去,想到了白云。
下班时分,马云哲把白云叫到身边,欲言又止。
终于,马云哲开口了:
“白云,诗诗病了,这几天要在医院里,你是知道的,这几天,我们部门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我处理,我脱不开身,所以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马云哲看着白云,不知该怎么说。
“经理,您是想让我去照顾诗诗,是吗”白云猜到了他的心思。
马云哲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
“很不好意思,这个非分之请”
“没问题,经理,您帮我请几天假,我今天晚上就去医院。”白云很爽快地答应了。
白云在医院悉心照顾诗诗,晚上也睡在医院里,马云哲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医院陪陪女儿。这天陪一个客户耽误了时间,马云哲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轻轻推开病房门,见诗诗已经睡熟了,白云靠在病床边,也睡着了,马云哲轻轻吻了吻女儿,再看白云,由于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几天下来,人有点憔悴,马云哲爱怜地看着白云,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白云惊醒了,见是马云哲来了,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经理,今天怎么这么晚来,我以为你不来了,就先睡了。”
马云哲歉意地笑笑:
“今天陪一个重要的客人吃饭,晚了点。”
他微微笑着,凝视着白云,眼神里温情脉脉。
白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红了,低下了头。
马云哲轻轻说道:
“辛苦了,白云,这几天把你累着了,谢谢。”
白云抬起头,红着脸微笑道:
“您不用客气,经理,诗诗很听话很乖巧,我很喜欢她。”
马云哲不说话了,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神温柔中带着热情,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笑,白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诗诗醒了,她怔怔地看着两个大人,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她醒了,诗诗轻轻地喊了一声:
“爸爸”
两人一下回过神来,马云哲赶紧凑到诗诗身边,搂着她,把脸贴在诗诗脸上,柔声问道:
“我的小天使,感觉好些了吗”
诗诗点点头,她不说话,一会儿看看马云哲,一会儿又看看白云,白云赶紧问道:
“诗诗,你是想喝水吗”
诗诗摇摇头,伸出双手搂着爸爸的脖子,喃喃道:
“我想妈妈了。”
第二天早上,白云照顾着诗诗吃了早餐,正忙着收拾桌面,诗诗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道:
“白云阿姨,你会当我的妈妈吗”
白云一愣,手中的碗差点拿不稳。
她轻轻地把碗放在桌子上,挨着诗诗坐下来,笑道:
“诗诗,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啊”
诗诗看着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平常我都是和外公外婆在一起,我知道爸爸妈妈都很爱我,对我也很好,可是,他们工作都很忙,有时候几天也不回家。爸爸和妈妈很相爱,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爸爸像昨天晚上看你那样看过妈妈,也没看他那么开心地笑过。”
白云愣住了,她没想到诗诗会说出这番话,她忽然觉得很不安,虽然,她也隐隐觉得马云哲对自己有些特别的地方,她也很敬重这位工作很拼的上司,但她没有往更深的层次想,更不会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用双手轻轻捧着诗诗的脸,很诚垦地对诗诗说:
“诗诗,你放心,阿姨没有想过当你的妈妈,也不会当你的妈妈,等你的身体养好了,阿姨就要回去上班了,我答应你,绝不会做让诗诗难过的事情。”
诗诗抬起头,无邪的大眼睛望着白云,不放心地追问:
“白云阿姨,你不会骗我吧”
白云轻轻笑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姨绝不骗诗诗”
诗诗终于笑了。
虽然工作很忙很充实,但白云一直很想念幼小的儿子,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儿子想到心疼流泪。到了农闲时节,李大山便带着儿子来住了一段时间,白云在镇上租了房子。
在农村里呆久了,李大山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穿着也不合时宜,儿子文文还穿着去年的旧衣服,有些紧了,白云看着有些心酸,晚上,便带着父子俩去街上买衣服。
走进一家大超市,白云一家三口一走到服装区,便引起了那几个售货员的注意。白云并不理会她们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自顾挑了几件衣服让李大山去试,儿子好奇地摸东摸西,白云把衣服递给李大山,赶紧照看着儿子,有一个年轻的售货员看着这一家三口,脸上满是不屑和鄙夷。
白云跟着儿子转了几圈,回到服装区,那几个售货员背对着白云在窃窃私语:“看那女的打扮得那么光鲜靓丽,老公和儿子那么老土,一看,就不是做正经事的。切,这年代啊,女的年轻漂亮,就在外面傍老板啊,坐台啊,那些男的也挺可怜的。”白云一下愣住了,有一个售货员一回头,看到白云,赶紧给其他人递眼色,几个人迅速散开,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白云沉着脸,把李大山选中的衣服让售货员包好,付了钱,赶紧离开了。
白云见了儿子,喜欢得不得了,儿子却对妈妈有些生疏,但也仅仅一两天的功夫,两人便混熟了。儿子两岁多了,皮肤象妈妈一样,很白净,胖胖的,又好动又可爱,儿子也不怕事,成天串东家走西家的,和白云住同一层租房的邻居,都很喜欢他。周末的时候,白云把儿子带到厂里玩儿,儿子好奇地推着厂门口的自动闸门,一刻也不肯停歇。白云站在旁边看着儿子,心里却不是滋味儿。这么可爱的小孩,做为母亲,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自己也没有享受到与儿子一起成长的幸福、感受到稚嫩的儿子带给自己的欢乐,却经年承受着思念之苦。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守着一家人,守着自己最爱的孩子,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为什么,这样一点简单的想法想要实现它,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也许,再等几年,儿子大了,不再依恋父母,他童年缺失的母爱,自己也很难再还给他了。儿子现在太小,不懂事,也许有一天他长大了,自己有独立的想法的时候,他会不会责怪妈妈从小没有在他身边陪着他呢,他能够理解妈妈的苦衷吗想到这儿,白云心里满是酸楚。回去吧,守着李大山家的几块田,能过出像样的日子吗一丝儿收入都没有,那样的日子比嚼蜡还无味啊。况且,自己对农活一窍不通,也不愿意过那种成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累得腰酸背疼、汗流浃背,所得的收入维持开支都不那么宽余。
晚上,白云久久地没有睡意,推推身边的李大山:
“大山,你出来吧,我一个女人,长年在外面,很不容易,想家,想孩子,经常做梦都梦到儿子,醒来,面对的却只是四堵墙壁和无尽的黑暗”说到这儿,她有些心酸,泪水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着。他不做声,轻轻搂着她的肩,轻叹道:
“对不起,是我没做好,让你受委屈了。再给我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没有路子,我一定来这里陪你。”
“我已经没有信心了,我已经给你太多的时间,每次我都相信你,我从来没有理怨过你。可是,我现在真的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对你,对我自己,我都没有信心了”她有些激动了,声音大了起来。
他没有作声,搂着她的手放开了,在黑暗中沉默着。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
“小云,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连续几次搞养殖,受了多少累啊,父母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帮不了忙。田里的重活儿,养殖场里的事情,样样少不了我。每天天微亮就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天黑了才能回家吃饭,农忙时节,又要忙田里的活,又要管那些牲畜,有时候,累得话也不想说,饭都不想吃,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累倒没什么,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能承受。”李大山不说话了,片刻,又提高了声音道:
“可是,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却化成泡影了小云,你不知道,我心里难受啊,村里人虽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我,背后都在议论我啊,都在看我的笑话。母亲也经常说我,不好好打工,自找苦吃,还承包了那么一大片田地,连累他们二人也跟着受苦。”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是真的不甘心啊,小云”
白云没有作声,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看起来确实黑了很多,也瘦了些,人也显得憔悴了。从心底里,她还是很心疼这个男人的,虽然,他对她不够细心,相隔太远,也感觉不到那份体贴,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困难、工作的挫折,他从来没能为自己分担过什么,但她相信他还是一直在努力的,这个男人已经像她的亲人一样,她的心里还是时刻在关注着他的。她轻轻地侧转身,把头枕在他的臂弯里,两人都没有做声,就这样默默地依偎着。
李大山住了一个月,打算回家了,白云送父子二人去长途汽车站。
父子二人上了车,找了个位置坐下,隔着汽车窗户和白云话别,和儿子相处一个月,白云心里开心而又满足,只要下了班,母子俩就粘在一起了,晚上睡觉时,儿子也非要搂着妈妈才肯睡觉,现在,儿子又要离开自己,白云心里很难受,堵得慌。儿子似乎也懂事了,躺在爸爸的怀里静静地看着妈妈,也不闹。突然,儿子说想上厕所,李大山把儿子从汽车窗户里递给白云,白云赶紧抱着儿子往厕所走去,儿子却紧紧地搂着妈妈,小声地说:
“妈妈,我不上厕所,就想你抱抱我。”
白云心里一颤,鼻子酸酸的,但还是强忍住了泪水,抱着儿子亲着。
一会儿,车要开了,白云把儿子送到车上。看到汽车缓缓地开动,渐行渐远,她的心里空空的,感觉一下子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几个月后,李大山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来找白云了,白云租了房子,让他先住下来,接着开始帮他联络工作的事情。李大山这几年一直呆在农村里,成天在太阳下劳作,原本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不少,加上在家里搞了几年养殖,均以失败告终,心情一直不畅快,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得多,他不再象白云刚认识的时候那么开朗爱说笑了,变得沉默寡言。他只是高中毕业,文化水平不高,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一下子没有合适的工作,白云只得找了熟人,把他安排进了生产车间,做了一名普通的生产工人。
李大山在家里呆了几年,和外面接触比较少,投资养殖又屡屡失败,性情变得有些敏感而内向,平时不大说话,与人打交道也不太主动。每天往返于工厂与租房之间,生活中似乎再没有其他的内容,而白云工作很忙,时常加班晚归,李大山每天下班了一个人呆在租房里,感觉生活单调而没有生气。他跟白云说了自己的感觉,白云想想也是,便买了电视机,让他在工作之余打发一下时间。
这天,白云回到租房,发现房间里凌乱不堪,而李大山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地下一地的烟头。白云忍不住说道:
“大山,你看你把房间弄成啥样了还抽了这么多烟,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抽烟对身体不好又费钱,这种劳命伤财的事情,不做也罢,早点戒了算了,总是不听”
李大山好象没听见似的,依旧一动不动,眼睛看着白云,像看一个陌生人,白云来火了:
“你傻了,怎么不说话”
“小云,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适合打工,你偏要我出来,做这份毫无意义的工作。我现在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没有别的生活内容了,每天晚上加班到九点,星期六星期天也难得休息一下,就像个机器人似的,这样过着有什么意思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每天都睡不好,往往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得着,心里空得要命”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每天守着你们家那几亩薄田,然后就等着我寄钱给你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在外面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一个人遇到困难也只有咬牙迎头而上不要说得到你的帮助,有时,想找个人说话,可我孑然一身,找谁说去我现在不求你发大财,给我多么舒适的生活。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个男人是一家之主要负起一家之主最起码的责任养家糊口你知道吗我有多少同事,赚钱都是以老公为主,她们爱上班就上班,不爱上班就留在家里,老公赚钱给她们花。可我呢,一直以来,除了养活自己,还要贴补家用,为了生活,我一刻也不敢有喘息的时候。我现在不用你负担什么,我自己有双手,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可是,你得想想我们的家,想想我们的儿子,想想以后的生活啊。现在趁年轻,不打工存一点钱,以后儿子上学要花钱,以前的一点存款也被你折腾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没有房子呢,难道你想让我们在你爷爷修的房子里住一辈子”李大山不说倒罢,一说倒勾起白云满腹心酸,忍不住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我是个农民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没有瞒你,怎么,现在后悔了,行啊,趁年轻你去找个好男人再嫁啊,这样,也就不用这么委屈了。我用了你多少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李大山心里正烦燥不安,见白云又揭了他的伤疤,也口无遮拦起来。
“你”白云气急,反而说不出话来,眼泪似断线珠子,落个不停。
见白云流泪了,李大山不再作声,继续躺在床上生闷气。白云哭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扫帚,默默地打扫起房间来。
年底的时候,为了联络感情,促进交流,公司照例要宴请一些重要客户的关键人员吃一顿饭,比如,主要客户公司的技术人员、采购人员、生产骨干等。这次宴请的是附近一个大客户,平时也是白云负责维护关系的,在酒店里请了六桌,为了喝得尽兴,照例从本公司各部门抽调一些能喝酒的人员作陪,李大山也被推荐进来。李大山进了白云的公司后,两人很少在公共场合成双成对,一来是生产系统与办公楼上、下班工作时间不统一,二来是白云不想太张扬,所以,除了少数几个人,很少人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白云不希望李大山去这个饭局,希望他找个理由推掉,但他不予理会。
饭局从上午十一点多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多钟,双方推杯换盏,啤酒、白酒、红酒喝了不少。白云和马云哲一起坐在主席位上,陪同客户那边的几个主要人物,李大山坐在另外一桌,和对方的几个生产骨干在拼酒。
白云喝了不少了,中途已经去洗手间吐过一次,刚缓过神,对方一个小青年又过来敬酒,给白云倒了满满一大杯红酒,小青年可能也喝高了,先干而敬,看着白云,非要她一杯喝完,白云没办法,只得陪着笑,端起酒杯,准备喝下,坐在旁边的马云哲站了起来,接过白云的杯子,对小青年笑道:
“这位兄弟,这杯酒,我代她喝了,怎么样”
白云和马云哲一起见过不少客户,在这方面,他的确是很照顾她。白云性子直,每次客人要求喝酒,都是满杯满杯地喝,又喝得急,胃病也是这样喝出来的。
小青年看了一眼马云哲,大声说道:
“马总,您您别急,我会敬您的,这杯酒是敬给美女的,美女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白小姐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身体也不好。咱们男人喝,我代她喝了这一杯,等下再敬您一杯,如何”马云哲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第五章 距离的产生(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