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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家(2/2)

    “哥哥。”吴泽看向妹妹,晓妁道:“是不是要找点吃的?”

    吴泽扭回头想了一下,翻身叫醒佳飞,屁股往后一沉坐着面二人说:“想着,佳飞也不知路,我们先在村里问,顺便找点吃的,你们说?”

    佳飞早饿得发慌,他看晓妁望着自已,猛地意识到是问自己,就说:“我也饿得紧,那儿找东西吃。”

    “我拿了衣裳,我们就去村里讨。”吴泽回答。他瞥到佳飞脸上的血色刹那一凝固,手也打了慌,又说:“你和晓妁跟着,不能离我太近了就好。”

    “分开去讨吗?”虽羞怯着,佳飞的样子已是妥协了。

    地礘草刺的,晓妁正满手整理自已的衣服,她说:“只要哥去,我们不跟太近。”

    佳飞舒出一口气,样子像极了叹息,他顺手也去取衣身上带着的草芒,晓妁趋来相帮。烈酷的阳光下,三个浪儿又上了朝日步去的路。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村落,吴泽一整天也没乞到丁点食物,他们在田地里刨出刚种下的种子,微黄带绿的嚼了起。这一夜里他们在村里的麦秸堆里歇息,第二天清晨,天蒙蒙的便去挨家逐户的哀讨。佳飞远远的望着这一景幕,虽然他饿的胃里鼓动,还是深深地悲怜,自已要是有百十张饼也都拱手予他,孩子的童真就是这样的慷慨。

    但这时围去的一群孩子却是生活展现的另一面,他们乱嚷嚷的喊:“地定是你糟蹋的……”没说的就要殴打吴泽。吴泽软瘫着身子曲在地上,不言也不还手。

    在这群孩子走向吴泽时,晓妁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动,他紧紧的抓住佳飞的胳膊,此之后,佳飞才感到无限的畏惧,这比木料场更让人心悸,他想着或许是由大人们参与的原因,在这同龄里,大一点说,同一类人的中间,他们的殴斗予夺,同一层级眼里的应光有的更是心里贴切的体会,可这又怪得了谁,都是为了利益,起码是某种目的,人生在世本来就是孤零零的来,只是情感让人们之间有了联系。

    晓妁本想帮哥哥什么,可没有。远处这儿走的妇人,让她强制了下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被好几个人脚踢,心里的痛在妇人走近的刹那一下子崩发了出来,她忙扑去制止。

    在晓妁的感染,那妇人快步趋来,几声斥责下,五个调皮的孩子蜂散的跑开了。她帮着扶起吴泽。佳飞这时才看出这女人是邻家的一个婶婶,他叫了一声,女人端详了一下,面上有些惊诧,但只是一瞬就又露出了欢喜,问:“你咋在这儿?”欣快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佳飞向婶婶讲了自已的经历。吴泽换穿了衣服。女人看着孩子,听了其他许多同样的悲苦,慢慢的领着他们往回走。

    事情似乎就是这样顺利。此刻,当孩子们又说起些什么,那些苦难在当事人过后的日子里完全成了暇时的谈资噱头,连听到的人也不再感到哀怜,时时的和大家出笑声,晓妁又说:“当时我怕极了,就担心那醉老头要看我的车票!”

    “是吗?”女人微笑看着姑娘,晓妁觉得她不相信,肯定地又说:“真的,要不是后面拥挤真难想像。”

    大家就这样聊侃着,恍然间已经到了佳飞的家门口,他们站在路上望,两间土瓦的起脊楼房朝南落座,一间泥色的木屋紧贴着脚地上技搭,门都是锁着,十米见方的围墙早没在了土里,右面正对着的正是女人家的门,门前小路直通另一户人家,院门就在佳飞家右山墙的下面,路一头连接着大道。女人开门让孩子们先在自己家。几个人说笑着又朝房子的楣下走去。这次房门女人推的很是轻,像是缓缓地碰了一下。门开了,不是女人开的,女人的脸色略一变动,似不预想屋里有人──丈夫正对着她,看了看佳飞三人,他又踱回椅子上坐了下。

    女人看着丈夫在家里,丈夫瞅到妻子带回家的三个孩子,氛围一时微妙了起来,三个孩子隐隐的也感觉到了抑制,一齐望向妇人。

    “我从(集)会上回。”女人说。领着孩子进屋,开始在狭窄且摆放多物的案板上整理买来的。“碰见他们,就来带家──吃下饭。”女人停下手,似乎知道男人要说什么,等着听。“会上都有什么?”女人更温和地说:“菜价滑了,粮食贵了,古怪稀奇的又多了几摊子,没有什么。”

    男人沉默了下来,他突然觉得像是跟少姑娘说话,而他在佳飞面前又成了小伙子了,他起身房门上走,手刚扶了框扭头对女人说:“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哦!”女人应了一下,样子惊讶,吃惊一般,瞬间又平静了。

    这是一户六口的家庭,七个孩子把方桌围的满满的,最大的也只有十二岁,女人把饭菜摆放好便回了厨房。

    佳飞饿了一整天,米饭菜都没荚两下一粒也没了,吴泽是细细的品尝,他接过佳飞桌上要放的碗,起身就往厨房里趋。

    女人在里面端着泡野菜吃,瞥到吴泽猛的闪来,嘴唇歙动了一下,站起来,梁挂的篮里取了一个馒头,手紧紧握着递了去。

    吴泽没有接,泡野菜他经常吃,可这里看到却异常的诧异,他看到馒头时心里颤抖,电掣一般,暖暖的,又感悲凉,愣了好几秒,他转回身,踱到桌前,将自已的一半分给佳飞,晓妁正吃着,默然间停了下,女人和她的四个孩子也都看着这一行举。

    见大家望着自已,吴泽一时笑了起,佳飞也笑了,两手双腿间来回搓,晓妁把一颗米粘在哥哥脸上,吴泽扮起了鬼脸,一时哀一时喜的引得大家哄然的笑,女人笑出了泪,擦去后,回到厨房拿出两个馒头。

    晓妁眼闪闪的正准备接,吴泽当下拦去,严肃地看着妹妹说:“他们比咱没两样!”晓妁明白,怏怏无奈地退了回,女人欣然这三个孩子,硬是塞给佳飞,传言说:“人再穷也要吃饭,可不能饿没了情谊。”

    “人穷更求精神。”女人的两个孩子说:“我们是最富的穷人,教父说的。”

    “这话真美。”晓妁说,回头看看哥哥,吴泽已把馒头分成了多份,她取了一个递给女人,问:“教父是谁?”

    女人拿了去,顺手又给了自已的孩子,说:“是西方的主──就我们的皇帝派到这儿的使。”

    “皇帝不是不让叫了?”吴泽**认真,发出疑问。

    “嗯。”晓妁却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改称主席了。”

    “他们还说什么?”吴泽问,仍是急切的表情。

    女人的一个孩子就说:“他还说,说……”他一时哽了舌,叫一声弟弟的名字:“明儿。”那孩子即口便说:“不可强争,不可强夺,无为自然,各事上帝早有安排。”

    “上帝?”吴泽问,“和玉帝一个人吗?”

    “是一个。”对方不假思索,回答说:“和主耶稣也是一个人。”

    吴泽不再问,他将馒头分出,自已吃着手里的一份,佳飞把得到的揣在兜里,吃着碗里的米,他开口发出疑问,说:“为什么他好几个名字?”

    “信仰吧。”明儿说:“相同的乞求和祷念,不一样的意象和逻辑。”

    “听不懂。”佳飞说,因嘴里有饭含含糊糊的,好一会儿,明儿才反应来意思,于是又说:“教父说,我即是你,你就是我,他说,大家为一件事大笑或者流泪,这一时间我们的感情是一样的,要是想的也是一样。他还说,真正笑和哭的人很少想东西,所以人的思维就是一样了,他说人和人不同的就是思维了。”

    “怎么的就一样──你是我了?更乱了。”晓妁说,馒头一点一点的往口里送。“简单一点说就是将心比心。不过,好像要加些博爱,包容什么的。”明儿又不确定的说。

    “你都说错了。”哥哥这时满脸的认真,不过反驳的话他又交给了姊妹。“囡囡听的最好了,囡囡讲教父说的!”囡囡矁着自己碗里的米粒,筷子一边拨动,头也没抬说:“教父说上帝和他们同在,他还老是说就是这样,所以除了教我识字我不喜欢这些。”

    “教父真好,我们识字都是趴在学校的墙上偷偷学。”晓妁感慨说。

    “是和我们同在,不是他们!”哥哥很不满谈话的走向,他把话题夺回,站起来身说。“教父说要相信主,相信他有能力让上帝跟你在一块儿,你们一定没有听说过小精灵的事,她也是跟着孩子的,只可惜小精灵都是女孩,所以说你只能相信教父的主,让上帝和男孩子同在!”

    “小精灵是什么?”“是啊,为什么要让他们跟着你?”

    哥哥看着问话的几个人一阵头大,想想他真还不知道小精灵是什么,他仅知道有精灵的地方就有森林,魔法和冒险,但这些是他近来的秘密,怎么能轻易地说出口,于是他说:“上帝的另一个名字,教父说要有信仰,有信仰就必需有个小精灵跟你在一块儿,小精灵也只保护有信仰的。”

    晓妁眨了眨眼,思虑了下摇头说:“不太明白。”

    女人旁边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孩子们中间,说:“他想说的是,信仰就是求助别人,这个人神一样地来,风一般地去,他毫不存在,又无处不在。”佳飞三个听的怔愣愣的,女人抿嘴一笑,继续说:“他是你自已,你看不到自已,听不到自已,可自已感觉的到自已存在。所以,人们在无助、绝望时,本该求助自已时,却总希望别人,希求一个有神力的人帮助自已。于是,潜意识的理智夹杂着感情上的理由,信仰出现了。”

    孩子们并没有听的明澈,沉默思忖许久,吴泽开口说。“那这跟刚才说的意象和逻辑有什么关系?”佳飞接口也问:“意象,逻辑是什么?”

    女人知道佳飞是随口来的,但还是回答说:“意象?教父说,生死环然,万物不脱。当你生时不知死后会怎样,死前不清楚死的模样,只是怕,恐惧或是虚弱,人们感觉不到死,记忆里只有生的世界,所以,有那么恍惚间,人猛地感到自已可是永生,这就是意象。

    “明白了。”晓妁大嚷着说:“把黑暗想成了害怕,把阳光当做了安详,这也是意象。”

    佳飞啧啧嘴,直看着晓妁,“晓妁的脑瓜真亮。”吴泽没听的明白,听言问佳飞:“你懂不?”佳飞摇摇头,把晓妁的空碗拿过,自已的米全拨给了她。吴泽于是又问:“逻辑呢?”

    女人将用过的碗筷放在一起,边说:“逻辑,当我们处在风雷暴雨中,为了减免恐惧,会干什么?”

    “会想爸爸妈妈。”晓妁争抢着回答,米粒从口里都喷脱了。

    “嗯,当爸爸妈妈不能时,我们会想到自已,如自已的良心,自已的希望等等,一系列可以高于人,独立于人的意象。这就是另一个自已,另一个人的形象,这种人的形象刹那间在风雨中可以控制风和雨了,因为我们希望他这样。于是,为了加强这个本是自身的人形象的实落,人们把他附到一定的物体,自身亲切自身,物体变了形态,更美观了,这就是逻辑,信仰上的逻辑,虚的想成实的,实的当做空无。”

    女人说完后,大家又议论了好久,佳飞说:“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吴泽却是问女人:“你有的是什么信仰?”

    女人不想在聊天上浪费时间,就说:“信仰就是希望,我的信仰就是快乐。”她看孩子们不再问了,莞尔一下,端起餐具转回到了厨房,好一会儿,她才出来围裙擦着手,坐在佳飞身边说:“你妈妈爸爸,再不会来了,他们……”

    女人忽然发现佳飞的眼里噙了泪,不再说话了,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下巴摩挲他的头。

    吴泽进前拉起佳飞的手,问女人说:“那佳飞能哪去?”女人摇了摇头,佳飞彻底地哭了起来,手不停地拭泪。晓妁就在他的身旁,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也含着哭腔:“要不你跟着我们!”

    佳飞看去晓妁,透过蒙蒙的泪水她显得那么的模糊,他挣脱开几个人,跑到自己家的房屋门前失声地痛哭,大家跟了出来,一边劝慰一边扶着他要回去。吴泽则摆弄起门上的锁来,不一会儿,门被他打开了。

    女人对吴泽做出的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屋里的摆设一如往昔,只是少了些往日的生气。女人说房子已经卖了人家,吴泽便将一些被褥棉衣拿在了女人家,大家重新锁好门,吴泽提议下,就今晚回去,可佳飞却不愿意跟着。于是,一通苦口的理析,哀伤的他只得点下头,等侯已经过午的太阳迟缓缓地西移。

    下一时,大地似乎陷入了沉寂,万物环宇内都不再抖动,只除了江河一样不竭地湍急的、苦儿的血流,饱满着千万条哀怜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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