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甚丰于中午,可孩子们不大饿一样,没有了狼吞虎咽,大家都细细慢慢的,从来没有这等的安静。佳飞只是怔怔的端着碗发神,惹得女人每每的帮着夹菜,呆涩的手指这才搅下食,闷闷的往口里送下。
晓妁在旁边静静的,生怕惊动什么,筷子也不敢往前伸夹一次菜,她把筷子庄重地竖放在桌上,看着佳飞,正准备说话,房门突的被人推猛了开,惊的大家投目望去:是女人的丈夫。
男人一进来,见大家吃着饭,饭食那么的丰盛,平静颓然的面色立刻火出了精神。他当即掀翻了桌子,叫骂着要打女人。吴泽眼疾,挡在了中间,一下子被掴在了地上,鼻子也见了红,事情发生的猝然,女人即拥上去捶打丈夫,问他要干什么,男人被吴泽莫名中震的气消了一半,他一把推开妻子,喊嚷着不满他们吃的这顿饭,女人好一会才从詈辞中听出意思,心里先是一惊惧,再不敢言传。
汉子听任自已的性子訾骂,没有人阻拦,心狠一横,坐在地上抓起米就土往嘴里塞,不时的口缝里传出嘟嘟嚷嚷的声音,随着手乱在空中挥动。
再说一旁,于佳飞惊恐地瑟瑟抖动,吴泽面不变色愣愣的站立,晓妁躲在女人的身后紧紧地贴着她彼此依偎,四个孩子缩在一团,房间里被小声的啜泣和男人的狂历,一下子笼罩了。
这并不是真实的情景,但真正的情形比这还遭。那些永远处于平凡之中,每天都生活在贫困的人群里,那些让我们看到就感到厌烦并缺乏尊重的人群里的人,深识也坚信有这样的场幕。因为他们生活在真切的人性中,那些不是言语表述的知识,让人学到的是人心最深邃的善恶,灵魂最最原始的组成,道德伦理下表露出现的最原本的面目。
人性的善恶并不会显露正邪与对立。他们的抵牾仅仅产生于我们的脑海,可大脑的思维又是那么的单一独立并易于外界的影响。人只是一味的追求适逸,对美的适逸,还有对自身的适逸。这样便使我们的思维有了趋向,趋向一个自认的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一种心境,一种体会,它怀着至美,但同样也是一种自私。
汉子的幸福是什么,别人没法揣摩。但知道他是悲苦的,他的一生就是为了生存、交配、繁衍及死亡,他的生老没有享有过一切,也未创造出价值,他死后没有留下的,唯一的也只有血脉。或许,他的幸福就是自已孩子的丰衣足食、健康快乐,这是一种自私的狭隘的情感,它或只为了纾展自身心里的压抑,情感需求的寄托,这寄托就是用自已的劳动换取亲人的满足,他们的愉乐以及对自已的亲近,当艰辛的勤苦突然间被他人褫取,他们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吧!
于佳飞不知道这混乱是怎么着结束,他恍恍惚惚就被送上了车,之后,便坐在了吴泽他们的小壁墙内。
罗子在那草堆一样的床上抖弄新来的铺盖,晓妁一旁陪佳飞坐,手还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同情的目光流露温和的氛围,感觉就像慈爱的娘亲。
此时已是人定的时刻,布毛和竹子去南村送还借出的衣服。夜半回来时佳飞依是呆愣着没有缓过神,他并不是因于悲痛,下车碰见了一群浪儿,一时惊吓了神智才是这样。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当时车站人群散乱,乞儿们多有摸进了讨食,没有人制止。吴泽本于乞儿的嗅觉也参了去。晓妁时也内急离了开,佳飞坐在长凳上等,适肚馁拿出了揣在兜里的那一小块馒头,刹那引来了一场所谓的风波。
当然,并不是我们想象的乞儿们哄拥的去抢,他们也有伦常道义,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那么,怎样让这一噱料有一定的悲戚?也只好由佳飞的话说起。
拿出馒头的刹那乞儿们一时间里已围了过来,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自己,或是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食物。乞儿们已分不清食物和人哪一个不可以吃。食物的持有者完全成了在场所有人的敌人,虽然他们的目光平淡,惜楚甚或无助,佳飞仍隐隐的意识着,他手里的食物已经类属不可再食的物质──谁吃了食物,谁就会变成食物。没有一丝的夸张和虚妄。
于佳飞把馒头放在一旁,身子远处挪了两下,将身上衣服抖动了抖,站起近处对着馒头也看了起来。馒头暂时没了主人,可所有的人仍不敢前移半分,大家都格定般伫立着不动。
这样持续了十几秒,晓妁远远的看到,跑来拉着佳飞将馒头又装在了他的兜里……就这样,事情开始般结束了。
就第二天早晨,罗光还每每想像佳飞的窘样,若不是晓妁制止,房子里依满是咍然的大笑。
吴泽也是在旁边抿着嘴乐,他对罗光说:“罗儿,你别闹他了,他还上学呢!”
“上学?”罗光一惊愣,跃到吴泽前面坐了,“布毛!”
吴泽于是说:“他有书,可不读书好。”
“难道他整天趴在墙上。”晓妁对这个建议有些不乐意,说:“又听不清楚,身子也不舒服!”
“我晓得。”吴泽说:“他进过一次屋里,想再试试。”
“回来你可要教我们啊。”罗光又窜到佳飞面前,对竹子说:“你不说两句?”
“我只等着今天晚上。”竹子继续摆弄自已的乞服,旁事不闻也不看,兴致却是十分快慰,罗光有些惊异,就问:“晚上咋了?”
“晚上你就知道了。”竹子露出少有的得意:“我们都去救人去。”
“蒙了。”罗子做起怪脸,故意装出不在乎,说:“那有救人乐呵的?”
竹子知道他想听更是没有理他,罗光就又转向佳飞,帮忙打水洗了脸。两人出了门,在岔口便分开,佳飞惴惴地绕了好久的路也没找到校门,正急躁着想要回去,一个前日的学生孟乐向他喊叫:“家辉。”
佳飞转过头,看着面熟,但认不得他,没有理应,不想那孩子趋进挡在面前,看了看佳飞的书包,即环手搭上他的脖子,问:“你是上学?”
“嗯。”佳飞点头,对方的热情蛮是亲和人。
“今天可不能去!”孟乐说,表情很是肯切。“赵蛋的课──他气坏了,谁去谁倒霉。”他说完笑了起来,就昨天他们又一次把老师的墙给推了。
佳飞没有想起前天那遭,只心里本怯怯的,也就不敢不听。于是便想着要回去。孟乐晓得了,又说道:“艾博的爷爷是个能士,只可惜雷击了下疯了,你去不去?”
“去哪?”佳飞心旁念着,时没有返过神,随口问。
“艾博爷爷家呀,脑子怎么了?”孟乐不悦地口里说着,拉上佳飞硬是走了起,佳飞没奈何只得跟着。他们在篱笆齐胸的院子前停了下,门口正站着一个小姑娘,望着两人走来停住脚步,就问:“你们要去看爷爷?”
“老头子歪想念我们来听听。”孟乐说,撇了佳飞向前趋了一步。
“那不是歪想念。”艾博有些不满。
“邪的也行。”孟乐有意无意地调侃。
“你故意气我!”对方严肃起来,心里感到受了屈辱。
“是这样。”孟乐不似在意,先承认了,又圆和说道:“不这样怎多和你说话。”
艾博缓下了厌意:“又跟谁学的?”她问。
第七章 另一种生活(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