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生锈的铁栏杆另一头瘦骨嶙峋的枯手塞过来的匕首和干裂的笑声令她不寒而栗。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这么做?”她瞪大眼睛,惊惧地紧攥着手里的利器,感觉全身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剥夺。
“咯咯咯咯·····”刺耳怪异的笑声像是病人垂死时挣扎的呼吸,正渗入骨髓侵蚀掉她仅存的一点意志。
“我还有要做的事情!······但是信不信由你啊····”他似乎终于笑累了,声调高亢地像演讲的政治家般宣布着前一句,随即迅速地压低声音咬着那几个字,沙哑得仿佛巫师的诅咒。
夏野泠有多么厌恶那个噩梦,她就同样有多么地不想醒来。
合上眼有黑色的梦魔掐住她的咽喉;醒来又是吸血鬼巢穴里的活地狱。
她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啊。
冰冷的葱指捂上双眼,她把头埋在膝盖中,蜷起身子。她背上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根根飘落到她身旁,仿佛打了败仗飘零的旗子。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遥香会就这么简单地死了。
抓紧臂肘的指尖微微泛白,房间里略微陈杂的味道格外刺鼻,混着那淡淡鲜血的气味令她胃里不止地翻涌着。
夏野遥香死得太突然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生离死别,也没有一点预兆,就仿佛秋天哀软卷过的残叶,只轻轻一挣,便败落在硬冷的地面上。
脑海里有一个临近绝望的声音,疯了似的地编出一个个谎言试图挽救回她可怜的希望:说不定这是什么把她接出去的计划,或者另有隐情——
还有一个阴沉死寂的声音,仿佛死神喃语般一遍遍地诉说回放着那催命符一样的信,还有吸血鬼那些高傲嘲讽的病态嘴脸。
两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殊死相斗着,好像非要把女孩撕扯成两半才肯罢休。
泠也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防止狼狈的泪水冲破最后的防线。
“怎么,哭了么?”慵懒的嗓音让女孩一僵,她扭过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床上欣长的人影。
“没有。”最终她选择屏气咽下了所有的感情,低下头木然地回答着。
“人类还真是愚蠢。你的那个妹妹都已经死了,你却还要这么低三下四地为她求我们。不过,这样也不错就是了。”逆卷修斜过波斯猫般宝蓝的眼眸,隐约看见少女被碎发遮掩的眉眼之下,一排整洁的贝齿正死死地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
如果是往常,泠一定会冷冰冰地回他一句‘和你没关系’。但是如今她也只能略有不甘地低下头,哑着嗓子道:“我只是想参加她的葬礼。”
她能做的,也只有参加遥香的葬礼。
那天逆卷怜司给她开出的条件是,如果她能说服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带她出去便可以。显然他有十分的把握她说不动他们,或者,他希望她去求他。
“自己考虑清楚吧。”充满嘲讽语调的讥笑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留下满眼错愕和无措的女孩愣愣地跪在冰凉的地上,仿佛断了线的人偶娃娃。
泠承认她是自傲的,竟妄想在这个人类和蝼蚁一样低贱的吸血鬼贵族之中维持自己所谓的清高。本以为她只要静静地等死,剩下的一切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命运玩弄般地蒙蔽了她的双眼,编织着好听的谎言让她亲手接过了那包装得精美的潘多拉魔盒。自以为守护住了最珍贵的东西,最终却失去了唯一的希望。
“为什么你又在我的房间里?”泠不再看他,头抵着膝盖闷闷地问道。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地糟糕,曾认为自己无坚不摧的铠甲现在却正慢慢崩裂。而生活没有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从昨天她疲惫地把自己拖回房间昏死过去后,到现在醒来,她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我说过这里是逆卷家的别墅了吧····”修慢悠悠地说着,眼角余光瞥见她的睡衣微微勾了嘴角。这家伙····好像自从上次对她的睡衣做了那样恶劣的评价之后,她从此里面便多穿了一件七分的睡裤。呵,真是奇怪的女人。
“喂,我饿了。”
空气中的漂浮的灰尘还没有来得及随寂静一点点沉淀,便又被惊扰得四处乱飞了起来。
“我去做份夜宵。”泠听到这句话后十分反常地迅速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而不是满眼疲倦地等着被吸血,径直开始向外走,压低的脑袋甚至显得有几分慌乱。逆卷修才刚要懒洋洋地回话,关门的声音便‘嘭’地响了起来。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光线黯淡的房间。那女人,看来还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嘛。
厨房里回响着‘蹬蹬蹬’的切菜声,泠面色阴沉地盯着手中银晃晃的菜刀,上面自己的倒影模糊得扭曲。她皱了皱眉,手腕处的一道道浅印似乎又有些疼痛起来。
她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的状态还被吸血了的话,恐怕就会在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吸血鬼面前全盘崩溃。她很明白,他们想看的就是这个,但是作祟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第八章 噩梦成真(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