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年月的日子呵!不知太阳何时落下何时升起,不知小竹屋外的花何时开放何时凋谢,不知河里的小鱼怎么活蹦乱跳随着流水哗啦哗啦的游来游去,不知天空的小鸟何时飞走何时飞回它辛苦搭建的窝巢,不知青翠的绿叶何时离开枝干回归大地,也不知我的哥哥每天没有人陪伴,他都做些什么...
每次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哥哥总是用他亮亮的眼睛看着我。
哥哥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冬天里飘飘扬扬的落雪,轻轻地落在我的掌心,哥哥的声音就像小雪花一样慢慢地融进我的心田,令我欢愉也令我悲伤。
我是连祭,连祀是我的孪生哥哥。
我问哥哥为什么我们有这样的名字。哥哥说:我们的名字很好啊。
姑姑则说:因为你们父亲的自私和母亲的无私,才有了你们俩兄妹。你们的诞生,是你们父母的祭日,请记得那日,记得你们的父母亲。”
我能感受到姑姑不喜欢我们未曾谋面的父亲。可是我想,父亲定是爱护我们的,要不然就不会有我们的出现呀。
姑姑对我们很好很好,陪伴我们照顾我们。没有父亲和母亲,我并不觉得可怜。
哥哥总对我说:“妹妹,你不会可怜的,你有哥哥陪,还有姑姑保护。姑姑很厉害很厉害的!”每次说到姑姑很厉害很厉害的时候,哥哥总是有点垂头丧气,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期盼着:“如果姑姑能教我术法,哥哥保证也能像姑姑那样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妹妹了。”
有一次我跟姑姑提及哥哥的心愿的时候,姑姑摸着我的头,带着苦涩的笑容说:“祭儿,很多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很多时候,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反而开心些。你和祀儿的命格,姑姑看不清,看不清啊!”姑姑流泪了。可是,姑姑背过身不给我看!只对我嘱咐着:“祭儿,乖乖地睡觉,你在娘胎里身体受损严重,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嗯,我不想姑姑难过。
哥哥,我也同样不想让他难过。
我知道没有人陪哥哥玩,哥哥是难过的。我不止一次听到哥哥缠着姑姑陪他玩儿....
哥哥想去树顶摘朵漂亮的花儿,哥哥想要姑姑陪着他去。哥哥说姑姑是有术法的人,可以不用爬树就能将树上最大朵最最漂亮的花摘取,姑姑回答哥哥的只有一句话:“你要自己想办法。”于是,哥哥爬了一次又一次的树,一次又一次摔落在地,疼得眼泪打转,姑姑还是在旁看着。哥哥对我说:“妹妹,姑姑有的时候特别特别讨厌,我那么小,大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姑姑就眼看着我遭罪,手指头都不动动,只要她动动手指头肯定能帮上我的忙。”“哎哟哎哟”哥哥边说边揉着屁股直叫唤:“可怜我的屁股都要摔成七瓣八瓣的,要不是想要给你摘一朵最最漂亮的花,哥哥才不遭这罪。妹妹,这个世界上,只有最最漂亮的东西才配得上你。”
哥哥想要养只小兔子,他想要姑姑的帮助,姑姑又拒绝了他。可因为哥哥实在太小了,蹲守了好几天,太多兔子的身影从他眼前过了好几遍,他摔得手都红了,终于抓到一只毛茸茸的灰兔子。哥哥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把手藏在背后,可是他不知道,哪怕我闭上眼睛,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疼痛。我不知原因,为什么我有这样的能力?姑姑说那是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我们可以彼此感应到对方的疼痛。
哥哥说山涧里的鱼烤着特别的香,他嘴馋得紧,想要姑姑陪着他一起去抓鱼打打牙祭,改善改善我们素得不能再素的伙食。姑姑忙得没空搭理哥哥。哥哥总是不愿服输放弃他自己的想法,他抓回了鱼让姑姑炖鲜美的鱼汤,他湿淋淋地衣袍黏在身上,经过的地方走出绵延地一条水路。那一天晚上,我跟着哥哥一起,发烧了!姑姑要照顾我们两个,整夜未曾合眼,哥哥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跟我和姑姑说抱歉,姑姑揉着哥哥乌黑的头发:“傻孩子,果然尽说傻话!”哥哥又不服气地叉着腰:“我不是傻孩子!傻孩子可不是好人!书上都这样写着。”
我从来不怪哥哥!
哥哥想要去采重华山悬崖边上的灵芝,哥哥说书上写着灵芝能让我更快的好起来。哥哥想要姑姑的协助。姑姑看着哥哥,严厉的说:“不许去!我也不会陪你去!如果我发现你去了,你的腿将不会是你自己的。”
哥哥知道姑姑是不会陪他去的,他说自个是个男子汉,算了,姑姑不陪就不陪吧!他带着背篓镰刀绳索出发了。我央求哥哥别去,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不要哥哥为我犯险,可是哥哥趁姑姑和我都未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上山崖。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姑姑抱着满身伤痕的哥哥回来,哥哥的头上、身上,体无完肤,伤痕累累。
随着年岁的增长,哥哥的疼痛我渐渐地感知不了太多了。可是我知道,哥哥一定特别特别疼。
想想哥哥对我的付出,眼泪便不自觉地落下来。
“烫!烫!妹妹,你的眼泪烫得我疼!”哥哥捂着心口,低低地诉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会流得更多更快?其实我不想哭,我不想哭!哥哥不想祭儿哭。
那一段时间,每次我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躺在我身边的哥哥。
每次看到哥哥疼得龇牙咧嘴的翻身,我心疼极了。
怎么会有一个对我这么好这么好的哥哥呢?幸焉!
倘若能像哥哥那样该多好!能在屋外跑跑跳跳,能亲近花草,能最先感知春夏秋天,我特别特别羡慕哥哥。
哥哥说等我身体再好些的时候,就能带着我一起玩。他要先学好怎么玩的本领,才能教教我。
我已经8岁了,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不知道还需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像哥哥一样无忧无虑去到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我想快快长大,快点能把身体养好。陪姑姑修习功法,陪哥哥玩耍。
除了吃喝,偶尔在屋檐下坐一小会儿,睡觉,便是我生活的全部。
我期盼着长大!我不想一辈子被哥哥和姑姑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