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传雄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两人开始并排前行,文英现在是不想和他说话,也就不会主动开口,许传雄似乎也不急。两人就这样骑着,现在乡下的路已经和以前不同,从前的泥土路早已换上了水泥,特别是在雨天过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难骑。
就这样无言的前行着,刚开始还好,渐渐的,文英就有些不自在了,她一直在等着许传雄开口问她关于情书的回答,但许传雄偏偏在这时不说话了,文英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一只饿了几天捡到一根烂香蕉的猴子,吃吧会坏肚子,不吃吧又饿的受不了。一路上,文英偷瞄了许传雄好几眼,见其面无表情,悠哉悠哉,着实猜不透他的心事,按理说,现在不应该是他比较急一点吗?
在文英不自在的心情中,两人终于回到了村子,在分开各自回家的分叉路口,许传雄突然用脚搭在了文英自行车的后座上,被他这样来了一下子,文英立刻自行车龙头不稳,不得不停下了。
“许传雄!”文英有些火了,在网吧门口他不声不响的突然窜出,现在又突然伸脚把她搞了个措手不及,他以为这样很好玩?
许传雄没理会文英明显上升了几个调的语气,依然像在网吧门口一样,单脚撑地稳着自行车,微抬着头说道:“电视上女生遇到这种事都喜欢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我想你应该也是,所以这几天你虽然躲着我,我也没有逼你太紧,否则你以为就你这几下,我真逮不住你?现在过了这么多天,我给的时间已经够宽裕了,说吧,你到底怎样?”
文英看着许传雄装出来的那副自以为很帅的样子,心底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回道:“什么怎么样?”
许传雄皱了皱眉头,他听得出文英是在故意打哈哈,停了几秒,他还是忍着内心的不自在,当着文英的面说出了那句让他也有些难为情的话。
“文英!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毕竟还只是十五岁的小男孩,又是自尊心特别要强的年龄,这些话当着自己喜欢的人说出来,还是让许传雄的脸与耳根都红透了。
脸红的不只许传雄,听到许传雄的当面告白,文英的心脏早就如小鹿乱撞,脸红的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这样被人当面告白与在情书上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一时慌了,脱口而出道:“不行!”
“为什么?”许传雄急了,也顾不上再摆出偶像剧里学的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内心里的不安也无心再去掩饰,忙追问道:“为什么不行?”
“未成年人不许谈恋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很明显谁也没料到文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这是说得什么?我是白痴吗!文英内心郁闷,她发现自己的脑子突然开始变得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其实不行两个字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几天她想过很多种回复许传雄的方法,但没一个是这样生硬直接的,只是说出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许传雄以为文英是在拿自己开玩笑,生气道:“文英,我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在向你表白,不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喜欢我直接说不喜欢就行,没必要找这么烂的借口。”
文英急着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没想过早恋。”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也是喜欢我的?”许传雄像是明白了什么高兴的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文英有些跟不上许传雄的思维转变,还没搞清楚怎么就变成自己喜欢他了?大脑混乱之下只能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你别乱说!哎呀,反正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不会谈恋爱的,我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谈恋爱,一定打死我不可。”
“呵呵,没事,我明白了。”许传雄笑得更开心了,只是文英更懵了,明白啥?我又说错什么了?
许传雄笑着又说道:“你放心,我会等到我们都成年,在这期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担心。”
普通朋友这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接着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也不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你懂的。”
懂个屁呀,还你懂的,文英有些火大,这家伙的脑回路是不正常吗?突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许传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接着便猛踩脚踏板向自己家方向快速离去。
“许传雄!你混蛋!”摸着自己刚才被亲过的脸颊,上面的温度估计可以烤熟一个鸡蛋,只是让文英有些郁闷的是,自己心底居然一点也没有排斥。
看着远去逐渐变小的少年身影,因为太高兴,少年放开了握住自行车的双手,张开双臂怪叫着,前方的夕阳在少年前行的路上洒下一片红色,几只小鸟被少年的叫声吓得飞出路边的树林,飞上了蓝天。
文英转过头,自己也骑上了车,路旁扰人的蝉鸣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好听起来,刚才那一吻,让文英彻底明白,如果自己不喜欢他,在收到情书的那天,直接拒绝便是,自己躲他的行为其实早就说明,那个小时候一起玩过家家的男孩,早就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笑容伴随着文英一路回到了家,那一夜,她做了一夜的梦,梦很美,很甜。
许传雄有说到做到,他们两人的关系和以前没有任何改变,至少在外人看来。在学校里,他们的接触还是不多,只是偶尔目光不小心的对视,都会让文英红了脸,那时,许传雄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放学回家的路上,许传雄也没有再做出过什么过份的举动,只是就像许传雄说的,他们不再只是朋友,虽然只是走在一起,依然保持着距离,但文英的内心深处明白,这已经不一样了。
中考虽然没有像高考那样被媒体所广泛关注,但其实对于农村里的孩子来说,能考上一中二中还是三中,已经可以决定未来人生的部分走向了。在他们这所学校,并不是所有初三的学生都会参加中考,在临近考试前,有一部分的同学就已经没有来了。
对农村里的孩子们来说,中学毕业似乎是一个辍学时间段,很多成绩不好的学生都会在这一年之后选择外出打工,而能坚持读到高中的人,在高考后,虽然也有些会不读了,但大部分的人即使成绩不够理想,没能考上好的大学,也会去读一些专科学校。
虽然那些人没有中考,但一样可以拿到毕业证书,这样那些不读的人就可以省下部分的考试费用,赵强与刘芳就是那些不读的人里的两个。学校就这么大一点的地方,班里也就这么几十个人,他们的事情班主任早有耳闻,在发生了那件事后,为了不影响班里成绩好的同学学习,班主任让他们叫了家长。
事情没有被闹大,甚至班里的人都只知道他们的父母来了趟学校,接着第二天两人就都带着行李走了,可能是没几天就毕业了,学校没有给处分,。本来也不至于就是开除的处罚,听说最后是赵强与刘芳两人自己选择的不读了,至于他们两人之后怎样了,那文英就不清楚了。
中考前会有一天的假期,是让紧张的考生们放松一下的,放完假后许传雄就没有再去学校,文英没有意外,许传雄和她说过一次。许传雄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爷爷一手抚养长大的,他还有一个大伯,家里条件一般,家里也有两个孩子,九年义务教育之后的学费对他大伯家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压力。再加上许传雄自己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成绩,读书改变命运这条路对他来说,明显是行不通的,他只有选择出去做学徒,这就是现实,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当然,这在农村,也不是什么奇怪或少见的事,临近的考试也让文英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一直等到考完最后一门课,文英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等到她回家时,才知道许传雄已经去了广东的消息,因为走的太过突然,不管是她还是许传雄,都没有来得及说再见。
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文英平时的成绩说不上出类拔萃,但在班里也勉强能够进十五名,最后的成绩也没有什么意外,她考进了二中,家里人都很高兴,就连难得回来一趟的父亲都打了电话回来,母亲接到电话时也难得的和父亲有说有笑。
文英心底还是有些失落的,她是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许传雄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联系,他们都没有手机,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地址,本来有想过去镇上的网吧给他留言,但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去。
从许传雄写情书告白到现在,也就才过去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再加上考试的原因,文英甚至还没搞明白她和许传雄到底算不算恋爱了。毕竟要说算的话,许传雄也答应了会等到他们都成年再说,也因此,文英现在的心情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长相思难相忘了,只是有时在夜深人静入眠前她会想到,许传雄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整个暑假文英也没有任何关于许传雄的消息,一直到开学后的一个月,文英突然在学校里收到许传雄寄来的一封信,虽然现在快递什么的满天飞,但手机与网络的发达,使得还用信件交流的人已经不多了,收到信的那天,文英自己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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