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几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这阵仗不像是来抄水表的。揉揉眼睛,妈的一身制服腰间别着枪?我不是在做梦吧?
“把衣服穿起来,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身高至少有1米9,把家门口的阳光都遮蔽。
那一瞬间我思维接近光速,把整个事件的可能性全部过了一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乐队那帮杀千刀的。册那,搞什么百叶结!
北海市某宅邸。
三个人分别被拘禁在四间相邻的小房间里。从左自右依次是我顾北,大胖,沈默。反光玻璃和并不厚的夹板内墙面隔绝我们视线。然而却隔绝不掉我的听觉。至少对我而言不成问题。
沈默是另一个乐队的吉他手,我估摸着他昨晚也来排练房“放松”了。但是龚豹那家伙人呢?
以这种形式存在在同一个空间里,真是讽刺的闹剧。
我们被拘禁了?我极力抑制自己的不安和紧张,构思接下来的场景和对白。身体被五花大绑,这是什么机构?脑袋里满满《电锯惊魂》和《密室杀人》的场景。隐约听到胖子的大嗓门,烦躁和愤怒像他爱吃的“薯砖”一样又厚又沉。
那个1米9拿着本子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时椅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翘起二郎腿,问了我的大致情况后,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随意地往桌上一丢,直奔主题。“认识这个人吗。”
是前天那个女孩。
我听得见。听得见大胖房间的声音,真真切切。
我握紧拳头。
胖子:认识的。昨天来我们录音棚玩的。
沈默:前天见过。
我跟着他们回答:见过。
屏息凝神,隔着墙壁听大胖和沈默的回答,心揪成一团。
“她被报失踪四天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在等待胖子的回答,我要用自己的耳朵和兄弟们打个配合。
胖子:不知道。
沈默:昨晚她来听我们弹琴排练,没多久就走了。
我:不知道。她来我们录音棚玩,来了十分钟我就走了。
额头泛起一层细细的汗珠。
“哼,你们昨晚玩的什么?”一米九冷笑声穿透墙体,直直刺在我的鼓膜上。
胖子:一开始她看我们排练,后来我们喝了点酒,玩了会儿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怎么玩的?”
胖子:就是玩牌,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怎么惩罚?”
胖子无奈地叹一口气,若是平时,谁提这个问题绝对会被胖子怒骂白痴。“就互相亲一下,脱衣服之类的。”
“这是什么,你见过么?”那个“警长”拿出几张照片:录音棚外一面满是污泥的墙上遍布着血迹与污泥;几撮被扯断的长发被装在小塑料袋里;录音棚的沙发底下,女孩子的长裙。
我的眉头拧成一个结,估计像拧干的毛巾那样扭曲僵硬。瞬间明白这次的传唤意味什么,册那,事情搞大了。勿要说上月球,和这事挂上钩,连讨饭的资格都没了。
胖子:我真的不知道,昨晚十点多我喝多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那时候那小姑娘已经走了啊!
“我们没有在监控摄像头里看到有人出来的影像。”一米九面无表情。
天崩地裂。
“何心旅,我们将以强奸罪和故意谋杀罪对你进行起诉,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现在所说的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在很努力地听到隔壁胖子说起“国王游戏”之后,就开始耳鸣。
“我是以自己的方式追求梦想。那你呢?”审讯室台灯的阴影里,蔡美丽娇艳的红唇开龛微启。这小姑娘不是去月球happy了么??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呢?“
“我不想等了,我要走了。”在黑暗深处,上扬的嘴角变得尖锐,鼓手伸出舌头,舔舐干涩开裂的唇,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能看到颜色!就像这一生中的意外,看到碧青阳光的幻觉,在那个幻觉里,我看到无数颜色像猛兽一样扑面而来。
我看到在审讯室里的鼓手,她殷红的唇上并不是唇膏,而是鲜血!
重重的拍打自己的面颊,啪啪作响,脸颊火辣。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顾北,你离开后去了哪里?有没有证人。”
我:我在十点左右去了鑫华养老院,做义工。一年来一直有记录。
“你的服务对象是?”
张绛老先生,两年来我一直照顾他,我想他可以为我作证。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
一米九招呼一声,他同事跑进小房间,听他耳语一番,又突突突跑出去。这间房间陷入死一样的沉默。我打量一下,没有窗,唯一进出就是一扇一人宽的门。论体格我肯定不能硬上。灯泡发出电流通过的滋啦滋啦,让人听着心烦意乱。
一米九似乎在和我瞎扯淡,“你的芝麻信用分数很高啊。”
见我不说话,他又开腔,“你打算成为先锋住民?”
我点点头。不一会那个突突突又跑回来,和一米九嘀咕了几句。
“张先生今天早上去世了。”
去世了?
我手脚冰冷。
“养老院的保安可以证明,我11点左右离开的。摄像头也应该拍到了我进出福利院。”我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在这前功尽弃!
昨晚老人的反常,看起来好像合理了一些。然而再深入想一想,才发现这合理又带出一大堆不合理,理不出头绪,冷汗直冒。
“你服务了张先生一年多,应该多少知道张先生的情况吧。”
我的声音在挣扎。听见自己肌肉绷紧,和粗声喘气的声音。测谎仪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悄无声息。
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年我就为他打扫房间,主要是弹琴给他听,他喜欢音乐,人精神很好,干净整洁,很有气质,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顾北,鉴于你一贯的优良记录,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下午应该会安排你们去北海市看守所”一米九给身旁的突突突使了个眼色,突突突拿出手铐起身朝我走来。
这是什么意思?!我突然爆发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旦被铐上手铐送到看守所,事情的本质就变化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别提什么先锋不先锋了。我必须在这里,在此时此地,脱身!
“他昨晚给了我一个东西!现在就在我身上!”
“什么东西?”1米9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不寒而栗。
是一个盒子。他说他要出院了,送我的。在我裤子左侧口袋里。
出卖一个秘密,换回我的自由吧。
1米9又使了个眼色,小警察去取出来。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警察,递给1米9一张照片,在他耳畔嘀咕了一句,两人起身匆匆出门。
门外,他们又超远处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讲话,但耳朵尽收耳中。
“问问他知道这个吗,那边胖子说是他自己藏的,呵,这人渣还挺讲义气。”
“我这也有发现,这家伙给了我这个。”
“大发现嘛。问问另外两个值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看你这个反而和事情有关系。要不然他怎么拿到这怪东西的?”
“先一个个审了再说。”
和事情有关系?什么事情?失踪案,还是别的?这群人到底是谁?
1米9回到座位上,椅子的惨叫更为凄厉。
他看看盒子,打开,说,“这个是什么?地图吗。我们会拿去做检查,小崔会带你去填一些表格,三十个自然日内请你不要外出。我们会联系你。另外,你知道这个吗?”
是一张取证照片。沙发上的精斑。该怎么说?该怎么说?该怎么说?!谁册那在沙发上打飞机不弄干净的?!
必须瞬间做出反应,不能有丝毫犹豫。
“不知道。”
“你再确认一下,没印象?”
“真没印象。”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睡前看到的,刘筱枫的手稿。
【张之虞笑我接个头发扭扭捏捏,酸不啦叽的,被她跟单晓婷连拉带拽,裹胁进了美发厅。
现在想起来,如果当初我没接张之虞的那个电话,或者没有出门,又或者没有被诱拐进这家开在城市某个不知名角落的美发厅,那我的人生肯定会截然不同……
欢迎光临!小姐,您好!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服务?热情,却职业的微笑。
第二十章 东窗事发(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