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替她搭起锦绣帘子,郑丹盈踩着车夫安得四平八稳的杌凳,轻盈地下了马车,兰青色的女学士服在空中一绽,女郎修长曼妙地站于人前。
还别说,自打她与江采苹打理弘文馆以来,京都贵女们大受鼓舞,也跟着弄了不少文学诗词歌赋类的馆啊堂什么的,整日召集一些有才气的青年,简直都成了京都风景线了。
不过论规模和影响力,谁也没法跟弘文馆相提并论。
郑丹盈有时候甚至想,这些跟风办学坐馆的女郎们,其真正目的是想穿一穿她们身上同款的女学士服吧?
这种服侍乃是本朝太宗时期一名才女设计,在男式的基础上稍作改动,比如更收腰些,衬托女郎们盈盈一握的纤腰;颜色上比男款浅两个色号,但也不失端正的学者气质。
然后将腰间的帛带改得略细些,加一根长长的绶带,再配上“弘文馆”三个字的吊牌,走在大街上,人人都不免多看两眼。
另外在面料采用上,轻柔了些许,也是出于女性化考虑,取道家“柔能克刚”的原理。
江采苹与她细说了下女德馆的由来。
反正就是这事啊,不好管。
郑丹盈回眸看了眼斜对面门禁森严,装饰刻板的女德馆,只见又一辆马车停下,里头跳下一个大约四十来岁,大蒜鼻头,肥壮而黝黑的男人,对里头不耐烦地道:“还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只苍老而粗糙的手从里头掀起帘子。
“娘——”
母女俩从马车上探出身子。
那男人好像是妇人的相公,见状粗眉一皱,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下拽。
妇人身子晃动,差点栽下来,幸亏小女孩及时出手扶住。
“你放开我娘,我娘自己会走!”
小姑娘大约十一二的年纪,身子有些羸弱,两只眼睛大大的,轮廓很是清秀,不出意外,长大铁定是个美人坯子。
“真是磨叽!女人啊,就要手脚麻利听话,先生都在里面等着了,真是不像话!”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吩咐马车夫不要将车停太远,他等下就出来。
妇人抱着女儿,泪眼汪汪,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那小姑娘却是个伶牙俐齿地,对她爹道:“什么先生!您看对面弘文馆,那才是先生,是太傅家千金和郑家三郎的妹妹主持——”
“啪!”中年男人用力甩了女儿一耳刮,双眼通红,指着她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忤逆女!牝鸡司晨,那是女人干的事吗?我现在只后悔没早点把你教上道,还有你娘,我不过是纳个妾,她就整天丧着个脸在家唉声叹气干什么?我还没死呢!女人有七出你知道吗?你们是不是盼着我死啊……”
男人越说越生气,扬手又要打女儿,妇人忙上前用身子挡住。
背上肩上噼里啪啦挨了大概七八下,却不敢哭出声来,咬着牙眼泪刷刷往下掉,偶尔小声辩解一句:“我没有……”
“可是你都纳了五房……”
“士大夫之家也不过一二房,像咱们这样的商户……”
“没完没了是吧?”男人压低声音,用力踢了她一脚,揪住她衣襟道:“都跟你说了,其他四个只是通房,嫣红才是妾,你是不是想……”
男子将她扯得近些,呲牙咧嘴地说了几句,妇人泪水连连地低下头去。
“娘,你还疼吗?”女儿深知父亲下手从来都不留情,忙去帮她揉腿,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那样无辜又可怜。
第四十六章 进女德馆的母女(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