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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圆寂的佛(1/1)

    西方妙土有如来,能知过去判未来,世俗蝼蚁心存惑,一谶佛注解因怀。

    一座恢宏庞然的的佛殿之上,众佛盘坐,梵音圣唱在虚空绽起朵朵莲花,释圣如来端坐上天,佛言如潮弥漫宝殿,氤氲化雾,浸润点醒座下追随者。声音时而凌厉若天雷崩涌,时而柔缓似幽栈流水,刚曲幻变间,衍生出一地圣影景象。

    就在众佛听的如醉如痴,若有所悟之时,自那大雄宝殿之外,突然遥遥传来一道声音,无遮无拦,无阻无碍的荡彻大殿。虽是一道凡音,却自有气骨风度容纳其中,清正严肃。携有的一丝疑意,更昭显的来人的智慧非凡。

    “本人祈天国大国师百道子,受吾皇圣托,特来此西天圣境,请我佛一解心中疑惑,什么是佛?”

    庸和话语游荡诸佛耳。如来听的此言,口中佛偈一断,慈悲面相不改变化,含笑望着那自雷音台阶上一步步缓慢坚实踏来的青袍书生,菩萨罗汉面色肃穆,不曾移目,各自或立或盘膝,低眉顺眼凝望虚空,似在思索如来方才阐述佛理,又或是思考来人之问。

    来人身影渐渐清晰,像是空间的交叠,时间的重合。由虚到实,由假演真。一袭青袍风骨傲,两须长髯任摇飘。轻轻蹙起的眉头,表示心中的疑惑仍存,宛若黑洞的眸子,包含着洞察世事的沧桑,八尺身形淡淡容容,脊骨微曲象征着这一路西行而来的决心。

    百道子,道通百,纵使有着通天的智慧,也有无法破解的凡俗之问。一篇《佛注》,方一始,便难于上青天。什么是佛的问题,什么是佛的答案,何为佛的意义,何为佛的作为。苦苦思索白了发,答案却依旧潜于深渊,浓浓的黑雾,遮住了答案,也遮住了心。

    百道子曾听言,西方圣土大雷音寺有佛祖讲经,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智慧,通晓人世间的因果变化,上知过去,下知未来,他曾经化作凡身行走人间,历经种种磨难,也曾割肉喂鹰,舍生取德。这千种磨难万般险,最终使他明了一切,放下一切,在菩提树下成佛。

    于是,他百道子来了,为了心中的疑惑而来,为了一证本心而来,为了国泰民安而来。

    “请我佛为我解惑,”百道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带有丝毫烟火气,仿佛自幽幽天外传来,又像是灰褐色山林中砍柴老翁乏了后伏于溪旁青石发出的喃喃。

    “诸位有什么看法。”片刻后,佛祖开口,目光在百道子身上略一停顿,然后移向宝殿内诸位菩萨罗汉。

    “佛祖,文殊认为,佛即众生,众生即是佛,天地万物,物物皆有灵心善性存在,灵心开启,善心未泯,自会成道得果,变化佛者。佛的概念并不拘泥于佛,这种善性灵心可以称佛,也可以给它冠上其余的称呼,本心固守,一个称呼,又何必拘泥。”听的如来之言,左边的文殊菩萨,略一思索后,舌绽金莲,佛偈现世。

    “势至,你认为如何。”如来面色不曾幻变,手捏莲花,对着一旁的势至菩萨问道。

    “我认同文殊的说法。”大势至菩萨对着我佛略一点首。

    “百道子,这个答案你认为如何,你心中可否还存有疑惑。听到文殊,大势至两位贤者菩萨的真言,你的疑惑之冰,是否消融。”如来的宏然佛音震响大雄宝殿。向着百道子而去,向着他内心的疑惑而去。

    “唉。”百道子内心,微微一叹,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得到的真正回答,这个说法他内心也曾暗自思索,最终被他否决。他看不懂这两位菩萨,更悟不了如来。他不明白那位凡间之人是如何编撰出这本《佛注》,他想象不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智慧,看不透他混沌的心。

    “我愿常伴我佛身旁。”大殿内一片寂静,而后,百道子缓缓对着如来跪了下去,顿时佛华耀天,梵音响彻。

    “如此甚好,从此以后你便为我座下二弟子,法号金蝉子。”如来之音再起,无波无澜,情绪圆融。

    “谨遵我佛圣意。”金蝉子伏地,双掌微扣,一拜,便是定了终生。

    “迦叶,把金蝉子的《佛注》呈上来。”如来对着身旁的一座袈裟罗汉说道,被称作迦叶的罗汉双掌合十,对着我佛微微点首,然后慢步走向金蝉子,金蝉子还以一礼,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有些发黑的典籍,递给了迦叶阿罗汉。

    “佛祖。”迦叶行佛礼,将手中《佛注》呈给如来,而后退到一旁,面带好奇的望着如来手中发黑的录法。甚至就连如来身旁的左右尊菩萨,目中也是露出了一丝惑意。他们也是好奇,如来只凭的百道子一语便将其收为座下二弟子,而且这问,还是由一本典籍得来。

    佛注悬于如来身前,如来拈指轻轻一点,顿时无边圣意降临,那一本发黑的佛注剧烈抖动间,竟是自行翻卷了起来,一页页翻过,时间的速度仿佛慢了下来,就好像载着时间向前奔跑的马车因为看不清前方,看不到目标,变得倦怠。

    不知道是何缘故,也不清楚是不是幻觉。金蝉子只感觉,这一刻的如来变得无限的高大了起来,高大的可以比拟苍穹,高大的可以比肩一个世界,日月在其掌中运转,星河在其目中倒旋。整片世界成了水幕,如来是倒影,佛注是江山。

    这正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叶尘缘,一花天堂。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六道轮回皆有定数。即便是佛祖,也逃不出三界五行的困锁。”当佛注再也无法翻到末页,滔天的法力荡漾佛殿,如来妄图一力扭转天机,却是发现前尘已断,未来无路。

    本心魔念终不断,轮回路上几人行,大道返璞归玄黄,如来一心证清明。

    翻卷的书页止住,那无法掀开的最后一页成了魔魇,困束着如来的圣元本心,放出了被拘万万年的魔念,魔心如来!

    如来心,如来魔,如来心魔称魔心。魔心如来盘膝坐于魔页之上,一双没有眸子的黑洞凝注着身前佛影。这个状态,这种存在,别人无法感知,更无法看到。唯一能看到的自己魔心,只有自己,也就是当今佛祖,自己的本愿圣心如来。

    轮回已到,天数自定,你我之约,开始了。

    魔心梵音响彻如来之身,却不在大殿内显出丝毫,诸菩萨罗汉一片寂罗,万物不动。如来一声佛叹,天地开始崩溃,六道即将沉沦。

    “我从红尘来,归向红尘去。”一声响遍诸界的佛偈,轰然传出,直直破开轮回六道。震动了地狱酆都,惊变了天庭诸圣,乱卷了神州风云,泣昧了百万佛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大雄宝殿之上,诸佛参礼,对着如来莲台行礼,原本浩瀚恢弘的如来圣身,如今不见踪影,尘归尘,土归土,就此散去,如同北风扬起的尘埃,落地后不知去往了何方。

    “圣谛司,此后佛域便暂时由你执掌。金蝉子,入佛缘地吧。”

    文殊菩萨的声音在大雄宝殿内幽幽响起,向着如来莲台再次行了佛礼,转过身来,对着殿堂众人说道。

    “我等谨遵文殊菩萨之命。”菩萨罗汉纷纷应声而道。此时,底下的金蝉子身影却被悬空的佛注幻化出金色圣华包裹,不见了身影。

    天界中央皇土,玉帝天庭,灵霄殿内,一轮太阳幻化成镜,显出诸天影像,大雷音寺发生之事,更是无比清晰。玉帝沉默良久,方出言道“金乌子,你去凡间一行,这天下,要大变了,我们与西天累积至今的矛盾,也差不多要爆发了。”

    “末将领命。”突然自那金色火镜内传来一股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金炎焚九天,尖啼厉啸震琼霄。一道弥天金光划过天际,犹如急陨流星,携卷着滔天金光,向着神州大地降落而去。

    如来即佛,佛即如来,如来即便拥有通天彻地的大智慧,身怀至高无上的万世法力,却依旧敌不过因果轮回,脱不了三界五行。大千浩渺,宇宙无垠,知晓过去通未来的释圣天如来也有不知名的事物。

    佛祖涅槃后,圣光遍洒,照耀了三千大千,诸佛悲恸,痛声了天龙八部。

    一枚闪耀佛华的金色舍利子,静静落在如来趺跏的莲花座上,如来舍利子中,透出了六色天光,般若了佛道天央。这一世的佛道争锋,随着如来的圆寂,魔心的复苏,金蝉子的出世,天庭神将的下凡,在那黑白幕布上涂染出天机颜色。泼落出巍峨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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