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是一座城,但却不是上一座城,如果天地有尽头,这座城看起来就像是容纳了乾坤,日月围绕其运转,风云盘踞在城下。如果你是外来的客人,不知道这里是哪(虽然这种几率小的近乎于无,但是本着严谨的原则,还是要介绍一番)城里城外随便找个路人一打听,那人保准用看怪人的眼光盯着你,直到把你盯得发毛,浑身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才会拍着胸脯,用一种极为骄傲自豪的语气说道你问这是哪啊,听好了啊,这正是我们赵国的皇都,苍霖城!
“赵玄机,你乃是本帝亲自挑选的本帝在人间天威的代言人,本帝能让你坐上这泱泱山河的主人,也能让你的权势瞬间土崩瓦解,如果你还想让你的王朝继续传承下去,明天一早你就下令拆毁国内所有的佛庙楼寺,并且让全部僧人还俗。不肯的就直接杀掉。这一切你做好了,本帝或许还会助你将其余与你鼎立的三国的版图,通通纳入你的领土,做不好,你承受不住本帝暴怒的后果。还有,不要认为这一切是虚假的梦,醒来后你自能见到本帝给你的启示。”
一段幽幽之音毫无征兆的自当今赵国之主赵玄机的脑海中响起,原本夜晚的安睡变成了不眠。惊醒的赵玄机举目四望,暗夜沉沉的像是能挤出水来,黑暗像是一只巨兽,大张着森森巨口,静静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纵然是偌大山河的主人,无数黎民心中的神祇。此刻赵玄机的心里,也装满了厚厚的迷惑与恐惧。这精美的琼楼玉阁不能给他带来一丝的安慰,它们展现出的只有它们的冰冷,就连夜夜安睡的龙塌,也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伸着手在床边摸索了一阵,赵玄机甚至都没有喊平日贴身服侍他的太监,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若刚才那自称为帝的人说的是真的,他该照办吗,不照办的后果真有那人说的这般严重吗,他能相信他吗?赵玄机的思绪翻飞,脑中瞬间滚过了无数的可能性,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丝毫,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赵玄机就从金色的龙塌上摸到一方柔软的像是绸缎的卷,移到目前,借着凄凉的月光一看,那像是绸缎的卷上有一个金色的大字,一个像是绣上,又像是印上的字。
那个字,按照凡间的叫法,它是,道!
不知是害怕,或是精神在此刻神游了一下,在望见此字的瞬间,赵玄机感觉仿佛眼前有着滔天的金光绽放,恍惚了他的视线,刺进了他的心中
第二日早朝之后,一道震惊赵国的命令,以皇都苍霖城为中心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赵国版图内的所有城池传递而去。官道上一匹匹千里驹扬起迷蒙的风沙,将日月国都抛在身后,不顾一切的狂奔,向着各大城池而去。王下了死命令,谁的情报若有延误,夷灭九族。
一道盘旋不散的震天惊雷,在整个赵国头上炸响了。
“荒谬,此事实在荒谬。大王怎能因为一个远游道人的一句话,便妄下断言,称佛门乃是未来断送我大赵基业的罪魁祸首。此事大王处置的实在荒谬,我一定要入朝,让大王改变心意,收回命令。”权倾天下的忠心宰相陈扶圣在得知赵王的命令后,毅然凭借着一颗赤胆忠心上朝直谏,激烈的言语惹得赵王大怒,使其竟不顾宰相陈扶圣辅佐先帝之功,命令刽子手将其枭首示众,整个相府,更是被满门抄斩。
此事传出,举国震惊,上至朝堂,下至江湖,达官黎民一致噤声。他们很清楚,为了这件事,煊赫功高的丞相都被杀了,他们即便再怎么抗议,再怎么愤怒,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观察事情的发展,只要这把火烧不到自己头上来,再激烈又不关他们的事。
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除了那些被无辜累及的佛庙僧人以及真正一心为赵国未来忧心的人,没有人为这不关己身的事劳心劳力,甚至还要冒着搭上性命的风险。整个赵国,笼罩在一片凄风惨雨中。
空中吹拂的风,也带上了丝丝冷意,凛冽的盘旋,见证着一场场惊人变化。
“走走,快走,大王有令,赵国境内所有佛庙佛寺全部拆除,你们这些和尚,还俗的话还能留的性命,否则,嘿嘿,别怪爷爷我刀下无情了。”苍霖皇城清法寺内,一阵粗狂叫嚷声传出,然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大笑。一刻时辰后,一队身披黑甲的士兵从寺内走了出去,那最前面的一人相貌狰狞,神情凶厉,手中提着一把黑色巨斧,还未凝固的鲜血,随着此人的步伐,滴滴滑落,像是踏出了一条地狱之路。
脚步缓踏,踏在地狱幽府路,眼神微寒,寒在杀僧斩佛心。
狼藉的地面,残肢横飞,为阎王的军队补充新生的魂者。溅血的佛堂,未凉的颅,是对我佛慈悲无力的控诉。悲惨的场景,凝固的惊骇,这一切用语言来形容,显得苍白。
背负着杀债的身影远去,一路响起无声的苍凉。时间变得了无意义,流逝间,终是又到了暗夜降临的一刻,满目疮痍的清法寺在夜幕的掩映下,更显断壁残垣。夜,愈发静了,也愈发暗了。突如其来的动静,一个年轻的小沙弥从大雄宝殿内倾倒的佛像肚子里爬了出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他呆呆的望着已经成了废墟的大殿,脑海中一片迷茫,这是真吗?不,这不是真的,早上的时候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脑中的迷茫因为黑暗而更加纯粹,如果这是一场梦,为何这么真实,并且无法醒来。忽然他的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上,尸体穿着黄色的僧袍,干枯的血迹在夜下倾吐着凄惨。望着这一切,小沙弥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颤抖的身体倔强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泪水瞬间满溢了眼眶,被咬破的手渗出殷红色彩。那尸体是他的师兄,从小就对他照顾有加,但现在……
这不是梦,他的梦,在醒了的同时也碎了。
后半夜,一个留着利落短发,身着黑衣的青年,由清法寺的后门缓缓踱步而出,似乎是因为夜风太寒,黑衣青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戴上了棉帽,一双干裂的还沾染着土渍的手掌顺势插进了口袋里。然后,他微微抬头,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认清了方向后,身影缓缓消失在凛肃的寒风中。
清法寺的所有人,他都已经安葬了。从此,他不再为佛活着,活下去,只是为了复仇。
一本经书藏入怀,始知镇天方有道。暗夜屠戮的杀机过去,一名幸存的小沙弥怀揣着可改天下的秘密,一步一步走出了赵国的皇都,走出了这已成为血色的天空。
复仇!复仇!复仇!谁言我佛慈悲,欺我佛寺,污我佛心。索性,化变恶身魔佛,斩尽世间虚妄。
一座座繁盛的佛寺,多少鼎盛的香火,顷刻间尽付残砖断瓦。牵魂前生的梦境,佛祖传法的金身已沾满泥垢。佛门的天,世俗的变,成为了千结百缠的宿命,纠结的那么浓,墨了一池凉秋。
皇宫内再不闻先前的笑语欢声,紧皱的眉头是为了浩瀚的天下,日渐增多的白发体现了内心的忧虑。可是思考了这么多,赵玄机却没了思绪,没了笔,去审视,去写出自己的罪孽。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对掺了血色的天,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