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恰如其分地做到了这样的调节。
黎安呢于国庆当天午后,回到了J城。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她进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推了两个小箱子。
黎兰的歌声从门外传来,门锁一开,站门口愣住,“呀,呢呢,你怎么跑回来了?”
黎安呢放下箱子,抬眸微笑,“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黎兰倪她一眼,一边脱舞鞋,一边说:“突然跑回来,不是有事就是有鬼。”
黎安呢做了个鬼脸,“妈,我们去南山住几天吧!我都订好了。”
黎兰用力拔掉一只舞鞋,揉着脚心,漫不经心地说:“我就说你有事……”
“妈,走了走了。”黎安呢没接话,推着箱子过来,给她拿出运动鞋。
“我水都没喝……欸……我的鞋……”
秋天,北方B城的已是天干物燥,刚去B城读书的时候,因为不适应这样的干燥,黎安呢的脸干掉了一层皮,过了两个月才适应过来。
家乡J城,是座江南小城,秋天的空气依旧温润,只是时常变天,云层下压,让人胸闷气短喘不上气,如今回家,反而不适应,以至于让黎安呢觉得眼里始终有雾气散不去。
南山山顶处,是一块平整的草甸,母女两坐在石凳上,黎兰望着远处,身上还穿着红色舞裙,风吹裙动,姹紫嫣红。四十出头的人,到了这个岁数,才活得这般生动。
黎安呢望着母亲的侧脸,岁月磨砺的细纹淡淡隐去,皮肤保养得宜,笑容始终挂着。淡淡笑了笑,这是她这辈子最愿意看到的场景,此刻母亲的笑容,如阳光穿透乌云,洒满人心的清暖。
“呢呢,你说你爸现在过得怎么样?”
因为刚下过雨,地上的草坪湿漉漉的,雨过天晴,阳光钻透草叶上的水珠,莹莹有光,载着天上之人的梦,托付人间。
看透,便是永恒。
“大概赢了不少钱。”
黎安呢的脚向旁边的草坪上伸了伸,雨珠一个个滑落进泥土,钻着空隙,流向漆黑的地下。
“是啊,好几年都没梦到他向我们伸手要钱。”
黎兰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安呢的目光和她一起,看向一个方向。
不远处另一座山,取名西山,那里从山底到山顶,有数不尽的墓碑,整体排列,鳞次栉比,J城无数个故事在那些墓碑上终结。
那里,有一个男人,是她们的至亲,躺了已近十年。
西山顶上一朵厚云挡住太阳,不过分秒,阳光穿透云层,喷洒而下,从数个墓碑上轻轻扫过,历历数过一个个尘封的故事。
“妈,你爱过他吗?”黎安呢的声音,从阳光穿透的间隙而来,带着一点雨后的湿意。
黎兰望着墓碑的方向,轻声说:“怎会没爱过,哪怕曾经年少无知,也是爱过的。”
说完这句,黎兰怔怔看向远方,西山山腰上,雨水清洗过的墓碑,原本死气沉沉,此刻却金光熠熠。
倘若人,归去天或地,尚有灵魂,那么此刻山顶,应该有无数个亡灵回看过人间,又随落日隐去,这一趟,或许想再看看未亡人。
“后悔过吗?”黎安呢的声音低低沉沉,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何曾不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黎安呢,你后悔喜欢秦之易吗?
黎兰看着女儿,与自己只有三分相像的骨肉,正值她当年步入围城的年纪,只是不比当年自己的青涩,女儿已有待熟的风韵。
经历过那些年的荒诞事,少女自是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一阵秋风,抚上黎兰的唇角,带出一丝弧度,“十八岁那年,遇上你爸,他在县城里风头正劲,开着普桑招摇过市,那晚为我出头,打趴下几个小混混,便爱上了。瞒着你外公外婆,和他鬼混,连书都没好好念下去,又怀了你,一犯傻,便闪婚闪育。至于……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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