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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还在继续,殷童却听不下去了,她的头象要炸裂开一样——
车祸,手术,她们的对话让她突然想起了一切。
那一场车祸,是的,记不清是在几天以前,她驾驶着她的红车宝莱,象往常一样驶在23号公路。
夜已深,路面上一如继往的空旷,只是那天的月色很是不分明,那盏本就暗淡的路灯在经过昨天的一场暴雨后变得不堪重负,忽明忽暗的闪烁不定,让路面显得更加阴沉晦暗。
殷童在经过一个丁字路口时,突然毫无征兆的,迎面而来的汽车亮起一束光束,强烈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象把利剑一样直射进来,殷童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她本能地眯起眼睛,按响喇叭,光束很快变成一团明晃晃的光球,逼近了宝莱。
她急踩刹车,同时向右猛打方向盘,接着她就感到车身剧烈震动起来,一切都失去了掌握,天地开始旋转、翻滚,再旋转,直到陷入一片彻底的混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暗淡下去——
手术,重症监护室,昏迷——
这么说她经历了一次车祸后,成了植物人,一具身体器官还在工作而大脑已经丧失意识的植物人?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
一个问题还没有搞明白,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殷童大喊,“妈妈,爸爸——”
可是她歇斯底里的呐喊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和她的身体一样,她的一切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一种无法获知的形态。
殷父和殷母已经结束了与医生的交谈,女医生是个相当擅长沟通和处理医患关系的人,情况虽然不容乐观,但她还是让一对老人对未来充满了不安的信心。
在陪同病床上的女儿回普通病房的途中,一对老人互相搀扶着,努力跟上护士的脚步。殷童也茫然的跟在后面,除了跟着那具躯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护士推着病床进了一间单人病房,这是一间套间,除了有供病人专用的房间外,还有一个小客厅,冰箱、微波炉、沙发,基础的家具一应俱全。当然,住在这里的花费也是不菲。
病房里有很多人,他们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此时呼啦啦全站了起来,清一色关切的表情。
殷童认得他们,虽然她不能喊出所有人的名字,这些平时难得一见的姑姨婶姐,叔伯子侄,远的、近的,走动的、不走动的,今日齐刷刷的都到了。
他们向医生询问着殷童的病情,同时流露出痛惜的表情。
殷童并不喜欢这种环境,这些人的声音是这样的喧闹刺耳,乌泱泱的挤在一起,身上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相互混杂,有一种类似于腐肉的气息。
她很奇怪,自己的嗅觉变得如此的敏锐而怪异,但现在她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远离众人,她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蹲了下来。
将病人安置好后,医生又将注意事项详细的交待了殷童的父母,医生一离开,病房里就开始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