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种事,家属本来就有思想负担,你就不要再添乱了,想办法多安慰一下才是。”护士见裴裴一惊一乍的,净给病房添乱,没好气的说。
“对不起,阿姨,我不该这么说的。”裴裴看了一眼殷母,道歉说,“她的样子吓着我了。”
“没事儿,你和她是好朋友,出了事自然着急过了头。”殷母反过来安慰裴裴,心中有说不出的疲惫。
护士过来要检查病人的气管,刚掀起衣物,裴裴就啊得一声,遮住了眼睛。
“无关的人到外面去。”护士对她下了逐客令。
裴裴对殷母说,“阿姨,我下次再来,如果童童醒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看着裴裴逃也似的离开病房,殷童真想现在就从床底下爬出来,捶她一拳,这个家伙平时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关键时候,一点小事就把她吓成那样。
天逐渐暗下来,黑夜开始掌控一切。
在病房的一天让殷童感觉筋疲力尽,她迫切地想出去透透气,既然于洋不来了,她也不用再等了,殷母一入睡,她就从窗户里挤了出去。
以前的她很少敢走夜路,晚上一个人也不敢出门,偶尔的几次出门也必须置身于汽车的铜墙铁皮,才能给她安全感。
出事那天,如果不是去同事家聚会,为了尽早回家,抄了一条近路,她根本就不会独自在夜晚开车。
她发现夜晚其实是很美好的,深吸一口气,风清清凉凉的,远离了城市,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植物的气味,让她觉得浑身又恢复了活力。
车祸留下了她的皮囊,换来了一个自由的灵魂。
看看月亮的轨道,距离凌晨2点还早,殷童在荒芜的田间游荡了一会,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跳舞的精灵,在草尖上蹦来跳去。
她发现这些杂草其实也很美,虽然叶子因缺少水份而略显干枯,但它们野蛮伸展的样子展现出了生命的独特张力,那是一种可以被忽视却不能被否定的生命力。
肃杀的北风和寒霜并没有使它们枯萎,他们只是暂时的潜伏起来,等待下一次的重新焕发。
远远的,加油站的灯光又透了过来,象是具有某种魔力一般,殷童不由自主的向灯光走过去。
和昨天一样,加油站内冷冷清清的,殷童趴着窗户往里看,便利店里的电暖气还是没开,唯一的一盏电灯有些昏暗。
那个牙齿很白的年轻人正坐在收银机前按着计算器,一通计算下来,他喃喃自语,“照这个速度,去除水电和租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债还清了。”
似乎对一切都很满意,他放下计算器,从柜台上拿出那本相册,仔细的翻看起来。
他的神情很专注,嘴角不时会微微勾起,好象他看的不是一本相册,而是一本情节丰富,紧扣心弦的小说。
殷童突然生产一种好奇的感觉,她很想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照片让他如此着迷。
但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外面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